徐琇莹神色一顿，许久后才在陈师爷和张捕头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是的，女死者的情况并未说全。”
陈师爷眉头一皱，“为何？”
徐琇莹微微叹了一口气，因为之前受到虐待，而面色蜡黄的小脸蛋上是满满的烦闷。
“女死者体内有一个约莫五六个月的死胎，并非是因为母体死亡消逝，而是早就胎死腹中了。”
张捕头闻言，有些怔然。
“什么叫早就胎死腹中了？难道那胎儿不是在女死者死亡之后，才死的吗？”
徐琇莹摇了摇头，“张捕头应当看过两位死者的身体情况，我猜两人应当是一对夫妻。”
张捕头点了点头。
徐琇莹再次开口，“这对夫妻骨瘦如柴，便说男死者，便是女死者在怀孕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可见两人十分贫穷，在这样的情况下，女死者体内的胎儿得不到营养，在体内死亡也是正常的。”
陈师爷忽的叹了一口气，“的确，这对夫妻的家里便是家徒四壁，捕快们在寻找两人身亡因缘时，发现厨房竟然连一些吃食也没有。”
温庆舟一直都在听三人说话，面色如常，并从未有任何的询问疑惑。
只是在陈师爷叹气后，忽然看向了徐琇莹，“徐仵作，依你看，两名死者的死因是自杀还是他杀？”
徐琇莹没有说话，她微微低头，将目光藏于背光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大人，两位死者身上遗留的信息不多，我还得去现场看一番。”
温庆舟点了点头，同意了，“好，不过天色已晚，明日你和张捕头一同前去便是。”
“是，大人。”
徐琇莹和张捕头同时站起身，作揖应下。
“好了，这案子还得好查查，都这么晚了，估计王厨娘那里也要结束了，不如我们一起吃饭吧？徐仵作觉得怎么样？”
陈师爷看气氛比较凝滞，立即起身，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提议。
徐琇莹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抬起头看着其余几人的神色。
温庆舟仍旧是那副不痛不痒的神色，既不点头应好，也不摇头拒绝。
而张捕头则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后，忽然摇了摇头。
“不用了，兄弟几个今天查了一天的案子，既然都说要出去吃，我想和他们一起，也顺便商讨一下案情。”
陈师爷听到张捕头说要去商讨案情后，也就不在坚持，朝着张捕头笑了笑。
“好好，那就辛苦张捕头了。”
张捕头嗯了一声，拿起验尸记录就先走了。
等到张捕头走后，陈师爷立即转头看了眼温庆舟，“大人？”
温庆舟没有说话，将目光放在陈师爷和徐琇莹的身上来回扫视。
徐琇莹以为对方并不想去，刚要开口，就听温庆舟应下，“也好，我也许久没有看看大家夜晚的生活了。”
陈师爷拱手笑道，“大人辛苦。”
温庆舟笑了笑，起身甩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
“陈师爷，大人这一天也当累了，这样不好吧？”
徐琇莹走到陈师爷身旁，小声说道。
陈师爷听到此话，低头看了眼眼含真挚的徐琇莹，再度谈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我这是为你好。今日王仵作一闹，已经让你出了名，和县衙绑在了一起，我若不想着办法让大人多关注你一些，单凭一手验尸，在县衙中是没那么容易立足的。”
徐琇莹抿了抿嘴，点头表示感谢。
“多谢陈师爷关心。”
陈师爷面色这才缓和一些，声音放低，“你呀，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当初留下你，就能护着你，别想太多。”
“是！”
“你这孩子也与我有缘，那往后，我便直接喊你一声徐丫头吧，对了，你现如今几岁了？”
两天中，陈师爷带着徐琇莹往外走，跟上温庆舟的脚程。
“已经16岁了。”
徐琇莹按照原身的年纪回复。
“16岁啊，好，好，很好。”
陈师爷不知为何，连续不断的说了好，却不说原因，引得徐琇莹连连转头看他。
“陈师爷？”
只是陈师爷只当没听到，带着徐琇莹赶上温庆舟后，就与温庆舟讨论起民生了。
夜色降临，家家户户挂起了灯笼，形成了一道绚丽明亮的灯道。
道路两旁，是干净整齐的小摊贩，摊子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其中小吃的摊子尤为居多。
“徐丫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
陈师爷也注意到了徐琇莹的目光，站住朝后面看了眼。
徐琇莹摇了摇头，“陈师爷，我只是看看。”
陈师爷点了点头，回过头，果真不打算管了。
徐琇莹忍不住松了口气，面露苦笑。
她现在身无分文，刚到县衙任职，更没有提前支取俸禄一言。而陈大花抢走的东西虽记录在案，但人都不见了，东西更是无处可寻。
“喏，拿去，有什么看上的就买。”
正在徐琇莹四处打量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粗壮的大手，大手的掌心内是一个碎银子，约莫两钱。
抬头一眼。
手掌的主人正是温庆舟。
此时，陈师爷不知道看上了什么东西，正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摊子上，只余温庆舟一人在她面前。
“大人？”
徐琇莹不明白温庆舟的意思，更不会直接拿钱。
“算是你初到县衙就破了一个案子的奖励，拿着吧。”
温庆舟低头看着徐琇莹头顶的黑发，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低缓的声音被晚风吹散，带起了细碎的柔和。
“好，谢谢大人。”
徐琇莹知道这应当是温庆舟找的一个借口，她可没听说过别人说过类似的奖励，只能是温庆舟发现了她刚刚的窘迫，又不好直接说开，便用了借口给她钱。
“嗯，去玩吧，我和陈师爷就在附近。”温庆舟手上的碎银消时候，立即收回手，神色淡淡的提醒一句。
徐琇莹此次真的震惊了，这意思是给她当护卫了？
她有些好笑，却更是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后，就拿着钱去刚刚几个感兴趣的摊子上溜达去了。
“大人果然心细啊！”
不知何时回来的陈师爷忍不住叹息一句。
温庆舟恩了一声，回头一看，只见陈师爷的脸上是他看不懂的复杂神情。
他莫名有些恼怒。
“行了，早些结束，明日还得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