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瞪大眼睛，强忍着眼泪，心里想着，争气点儿，千万不要掉猫仔儿。
“兰兰……”
一声“兰兰”唤出，我做好的所有心理防线全部土崩瓦解，终究是没有挺住。
两颗如珍珠一般的眼泪直接砸在我的手背之上，摔得七零八落，就如同我现在的心脏一样。
我迅速侧眸，不去看古渊的脸，抬手将下巴的泪痕抹去，然后用力抽了抽鼻子，又把脸转了回来。
“三爷，有什么吩咐。”我的声音冰冷中带着距离感。
古渊那深邃的眼眸始终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
“白起的事情……对不起。”
我垂眸，牙齿用力的咬著下嘴唇，一种血液独有的腥甜味，充满口腔。我要让自己始终保持冷静，我跟面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一路人。
“如果你要是来道歉的，大可不必，因为我不接受。”
“那一日，不是你想得那样的。”古渊解释道。
“我亲眼见到他趴在你的身前，你提着剑要杀他，你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
现在他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不想听他解释，还么等他说话，我便继续说道：
“你母亲一心只想着复仇，拿我，拿白起甚至是你作为作为他复仇的棋子，你非但不阻止，反而助纣为虐，白起不因你而死，却因我而死，如果当时他不替我挡下那条白绫，如今站在这里与你的对峙就不可能是我了……”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替你母亲赎罪吗？你错了，是大错特错，何必说的对，从始至终你就没有想把堂口办好的心，所以从今天开始，堂口就散了吧，我这座小庙，装不下你这尊大神。”
说着我便把门拉开，身子侧到一边，示意古渊可以离开了。
古渊始终保持沉默，注视着我眼眸颤了颤，他也看得出来，这一次我是真的动真格的了。
如他再留在这里，恐怕会越描越黑，适得其反。
他重重叹了口气，提步正要离开，却又被我叫住。
“等等……”
古渊脚步停在我的旁边，转脸看向我。
我看着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曾几何时让我那般意乱情迷，无法自拔。
我将左手微微抬起，那条绑在我手腕上的银铃铛在手腕处左右晃动，虽然没有声响，却是十分灵动。
古渊一秒就已经明白我要做什么。
抢在我前面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不能摘。”
我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很随意的笑容。
“三爷说笑了，没什么东西是送出去不能摘的，正如我送你的这个。”
我将那条送给古渊的铃铛拿出来放在掌心。
“这是我在不夜天石桥捡到的。”
古渊看着那条拴着银铃铛的红绳，脸上写满说不出的失落。
抬手正要从我掌心拿走，我的手掌迅速握紧，那个红绳片刻间变成一堆黑灰，散落地上。
古渊的眉头紧紧皱起，垂眸盯着那一滩黑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用力咽了咽发堵的喉咙，冷声说道：“既然已经分手了，那所幸就都断了。”
说著，我抬手边去抓那条拴在我左手上的红绳。
那绳子绑在我的手上，之前都可以取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它就像是长在我的肉里一般，无论我怎么拉扯就是拽不掉。
银铃铛绑在红绳上不停的晃动，竟然开始发出声声脆响，仿佛在说：请不要抛弃我。
听着那熟悉的铃铛音，想起我与古渊的曾经，想起他给我戴上红绳那一日，想起他因为我摘掉红绳遇到危险而生气。
曾经的一幕一幕就像过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不停的回放。
眼泪又不经意的湿了眼眶，视线模糊，以至于我完全看不清那条红绳的绳子。
抓不住，也扯不掉。
“古渊，把红绳给我解开。”我因为拽不断红绳朝着古渊愤怒大叫出声。
古渊对我的话完全无动于衷，就这样站在我的旁边，任凭我如何拉扯，就是不想解开那红绳，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眸色中写满了心疼。
“好，你不解，那我宁可废了我这只手。”
话说完，我的右手指甲顺着手腕上方抠入到肉里。
四根手指拉扯红绳，殷红的鲜血顺着银铃铛滴滴落下，滴在我白色的衣服之上。
古渊没想到我会如此，脸上惊讶溢于言表。
就在我马上要发力的时候，紧紧拴住我的红绳，突然断了，染血的银铃铛从红绳上摔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忍住疼痛，附身将那银铃铛捡起，连同红线一并放在掌心之内。
“三爷，物归原主。”我的脸上冷若冰霜，就像我此刻的心脏一样，早就已经冻成实心了。实心也就是意味着死心。
古渊眉头紧锁，瑞凤眼黯淡无光，他伸手接过那个银铃铛。
“还有这个。”我将古渊送出的木凤羽一并交给他，便朝旁边挪了挪，给古渊让出一条路。
古渊看着我手腕上的鲜血此刻还顺着指尖不停的滴向地面。
我下意识的将手被在身后，不想让他看到我手腕上狰狞的伤口。
垂眸不再看他，我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但是却明显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就在我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我有些慌乱，脚步后侧，直到整个后背完全贴在冰冷的墙壁之上。
他伸手将我受伤的手拉出来，手掌紧紧贴在伤口之上。
“你干什么？我不用你来替我疗伤。”
“不用乱动。”古渊神色的眸子中突然迸发出怒色，这威慑力吓了我一跳，我当即咬住嘴唇没再说话。
手腕处那股微凉的触感，好生熟悉，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掌挪开，原本外翻的伤口此刻已经好了。
古渊骨节分明的掌心贴在我的手背之上，那股微凉，顺着掌心传递全身，让我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此刻我的情绪稍稍稳定。
外伤也基本消失，除了手腕上还有血渍，已经感受不到痛了。
古渊放开我的手腕，后撤几步，将那根木凤羽塞入我的手里。
“这跟木凤羽是千年前我送给结发妻子的，要还……还请将她一并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