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跟母亲对待柳三爷那是毕恭毕敬,而这家伙还是一副受得起的模样,看着我心里这个不舒服,可我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能乖乖站在一旁不吭声。
那柳三爷也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眸中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
我爸跟他说我到底年轻,又被他们惯坏了,今天出去之后一定要多担待一下我的小性子,说了一堆服软的话。
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今天就要跟他走。
“妈,我刚放暑假就被你们拉回来拉郎配,现在还要赶我走,我走去哪里?”
虽然知道情势如此,可一想到从此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我的心里还是委屈得要命,眼睛也一阵发酸,眼泪啪嗒啪嗒流了下来。
“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揍你,三爷肯娶你,是你的福分,我们全家感激还来不及呢。”我爸强忍着难过说道。
“还有这一次三爷是代你还恩,多年前你受了老乞丐的恩惠,现在老乞丐有难,难道你不应该还了这份恩情吗?”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爸妈跟我说这些事情都是假的,直到昨天发生的事情,我才彻底顿悟,原来以前只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老话说得对,欠债还钱确实是天经地义。
我爸说道情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他有病在身,可不能让他再替我伤心,我马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还,我还,我当然还,爸你挺住,千万别哭,眼泪是珍珠,越哭越像猪。”
我爸一听险些笑出来,在我脑袋上一拍说道:“傻丫头,出去听三爷的话,知道吗?”
两口子都是这一句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吃过早饭,我爸妈将我送到村口的大巴车上就离开了。
我时不时的回头看向窗外,直到完全看不到他们才坐回原位。
柳三爷坐在我的旁边,眯着眼像是在打盹儿,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脸部轮廓,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看什么?”
这家伙闭着眼睛都知道我在看着他。
我尴尬得收回目光:“没有,就是好奇,太阳那么大,你不怕晒吗?”
三爷闭目没有看我回答道:“因为我是蛇,冷血的,为了调节身体的温度,晒太阳是理所应当。”
我都已经忘记他是一条蛇,现在他竟然自己提起,将我刚刚燃起的一点儿好感度瞬间浇灭。
“啊,我以为蛇死了以后就跟鬼一样,会惧怕阳光。”这句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因为下一秒他猛地睁眼,凛冽的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下意识的低头,不敢去看他,却被他冰冷的右手强行掐住了下巴,不得不正视他的目光。
“你听好了,我非仙非鬼,更非妖非魔,我的身份不是你这种低等人类可以随便揣摩的,如果你再胡乱揣摩,惹怒了我,小心我直接将你吞进肚子里。”
他的表情严肃,不带半分玩笑,神色如同寒潭冰水,看一眼就会瑟瑟发抖,我真的有些害怕,身体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胆怯的回答:“是,我知道了。”
“还有,我不叫啊,也不叫喂,我的名字叫做古渊,记住了。”
我吓得连连点头。
话毕,他放开我的下巴,转头慵懒的闭上眼睛。
我抬手摸了摸被他掐得生疼的下巴,心里堵得难受,委屈得想哭。
这个人不对,这个仙儿,还不对,这个不知道什么玩楞儿的东西情绪如此阴晴不定,看来我以后有苦头吃了。
车里人不多,但是他们看不到古渊的存在,所以车里人看我就像是看傻子似的,这让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忍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到了港连市,按照我爸给的地址终于找到了那位老乞丐的家,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老乞丐家里摆满花圈,纸人,纸马。
老乞丐的遗体正停放在临时搭建的灵棚下面,身上盖著黄布,头顶三炷粗香,一盏长明灯,还有一碗倒头饭,家人为了不让尸体腐烂,在其身下放了不少冰块。
这明摆着就是已经死透了,如果他死了,那谁还能做我的出马领路人,完不成古渊的三件事儿,做不了他的出马弟子,是不是我的命就真的到头了,我才二十二岁,后面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还不想这么快就领盒饭。
我面露担忧之色,一个人站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才走进,灵堂里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据说是老乞丐的儿子。
我说明来意之后,他儿子非但没反对,反而对我毕恭毕敬,完全不像是平辈分的感觉,寒暄几句后,他带着家里人撤出了灵堂。
此刻灵堂内就我和古渊两个人。
老乞丐是我的救命恩人,扣头三炷香是必不可少的,三个响头磕完之后,我将古渊吩咐我拿的瓷碗中倒满水,然后四根筷子搭在瓷碗边缘,最后将一根竹筷立在盛满水的瓷碗内,那根筷子竟然在没有支撑的情况下直直的立在瓷碗之内。
虽然我不太懂什么意思,但是也大概猜到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正想着,身边的这位仙儿发话了。
“把他脸上的黄布掀开。”
“啊哈?”我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古渊,我不会是听错了吧,他让我去掀开老乞丐脸上的黄布?
“做我的出马弟子,首先要胆大心细,以后立堂口比这种场面更恐怖的比比皆是,如果做不到那我只能另觅他人了。”
“你走后我会怎么样?我会死吗?”这个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如果他放过我,我还能活蹦乱跳,那我巴不得他离我远远的。
古渊微微偏头,露出那完美的下颌线,嘴角微微勾起,冷哼一声:“不属于我的东西,留着何用?”
说着他转头就要离开。
古渊这话的意思是要放弃我了?这可不行,我还喘气呢,如果他走了,我会不会当场毙命?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想通了,不就是掀开黄表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儿。
“等等!”我哭丧着脸,一把抱住古渊的小腿,说什么都不放手,一脸委屈的注视着他。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求求你不要走……嘤嘤嘤……”
然而眼前的古渊对我这种一哭二闹的把戏无动于衷,居高临下的俯视我,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放开!”
我乖乖的松开他的腿,心里一顿腹诽,果然是冷血动物。
无所谓,只要能保命,让我跪地跟他叫祖宗我都愿意。
我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双腿发软,双手在老乞丐的头顶徘徊了好一阵儿,也没有勇气掀开。
就在我还在做思想准备的时候,突然身后拂过一双冰冷无比的手,抓住我的手腕。
古渊冰冷的胸膛整个儿贴在我的后背之上,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抖,掀开黄纸,看一看他死后的反应。”
古渊双手带着我的手渐渐掀开了老乞丐脸上的黄纸。
当见到老乞丐脸上的表情时,我不受控制的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没了心跳。
老乞丐面部没有二两肉,五官扭曲,双眼瞪得溜圆,嘴巴干瘪,张得老大,就在我掀开黄表纸的那一刻,他的眼睛流出两行血泪。
吓得我猛得缩回手,将头埋入古渊的胸口里,紧闭双眼不敢再看下去。
我发誓这场景可比恐怖片儿吓人多了。
可是随后古渊的一句话,我恨不得当场晕过去算了,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诈尸!”
话闭,老乞丐的尸体“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双眼透着绿色的凶光,脑袋一卡一卡的扭动,发出骨节碰撞的咔咔声。
我的魂儿已经吓飞了,一转眼却发现古渊也不见了。
我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老乞丐那双空洞的眼睛对上我的眸子,我终于控制不住大叫起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