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率部沿着哈拉哈河往东撤退,路上又收集了一些流散的部众,当他到达一个叫脱儿哈火鲁罕的地方的时候,部下已经不足4600人,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几万人转眼散去了大半,这让铁木真心情非常沉重,此时整个部落的士气也跌入低谷。
脱儿哈火鲁罕位于大兴安岭西北坡上,这里已经到了蒙古疆域的最东面,再往东就到金国的边境了。这里风景秀丽,水草丰美,非常适合人马的休养生息。最关键的是这里远离克烈部和乃蛮部这些仇敌,他们能相对安全一些。铁木真就这样边放牧休整,同时不断的寻找失踪的弟弟哈撒儿,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
他们来到了一个其他部落的领地,是弘吉剌部的。这是诃额仑和孛儿帖的娘家,但后来一度参加了札木合组织的反铁联盟,所以对他们的态度铁木真并不是很确定,于是派朮赤台前去与弘吉剌部交涉:如果他们愿意归顺就善待他们,如果胆敢对我们采取行动就毫不留情的消灭他们。
交涉结果,弘吉剌部可能由于诃额仑和孛儿帖这层姻亲关系,也可能认为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铁木真,他们同意归顺,并安排铁木真在这里休整军马。
经过一段时间的养精蓄锐,铁木真的部队逐渐恢复了元气,又焕发出勃勃生机。这时铁木真开展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外交活动。
活动对象:克烈部。
活动内容:既不是去宣战,也不是去投降,而是控诉。
与克烈部的战争让铁木真很委屈,他派出了当时唯一的外交家豁儿赤和弟弟别勒古台到克烈部王汗那里,向王汗、桑昆、札木合、忽察儿、阿勒坛等人控诉,控诉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誓言,背信弃义的攻击自己,同时也充满了对往日情分和友谊的追忆。应该说这次控诉是一份措辞巧妙的宣言书。
到了王汗的大帐后,豁儿赤慷慨激昂的说:“铁木真汗让我问问他的王汗父亲,您为什么要和我反目成仇,起兵攻打我呢?难道您忘记了我的先父也速该曾经帮助您重登王位,我也先后多次帮助您打败我们的敌人。当您在我们共同讨伐乃蛮部的时候,您听信别人的谗言而单独撤走,被乃蛮人攻击的时候,我派军再次援助你打败了乃蛮人,重新夺回了被他们抢走的部众和财物。您当时发誓再也不听信毒蛇的谗言,如果再有人离间我们,不能中了他们的挑唆,而是当面验证后才相信。您还说我们就像一个车上的两个辕子,其中一个辕子坏了,车就不能走了,您现在这样做不是自毁车帐吗?”
同时铁木真还让豁儿赤转达对札木合的斥责“你我是三次结拜的安答,为什么要挑拨离间我和王汗父亲之间的关系呢?”同时他还转话给阿勒坛和忽察儿,说当时他们在推举铁木真为汗的时候,曾经发誓永远服从自己的可汗,现在却抛弃自己的可汗和部民,而且帮助别人来攻打自己,毕竟都是蒙古人,希望他们能悬崖勒马,再次回到他们祖先的故地,铁木真汗会不计前嫌的。
这是一次巧妙而老练的外交活动,克烈部王汗如墙头之草一样再次动摇了:这种对往昔盟誓的重申和恩情的追忆让王汗惭愧不已,他十分内疚的说“都是札木合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桑昆非要这样做,让我的良心受我主耶稣的谴责,你们回去吧,我绝不会再上当了”。
但另一个人桑昆似乎没有被打动,他依然傲慢无礼,并想当场把别勒古台和豁儿赤扣下,王汗似乎也无法驾驭这个公马一样的儿子,只是命令扎合敢不将使者送出黑林。
桑昆气急败坏的留下一句“你这个老糊涂,就等着铁木真砍下你的脑袋装马奶酒吧”。说完留下气愤又失望的王汗扬长而去。
豁儿赤和别勒古台回来将这些消息汇报给铁木真后,铁木真判断桑昆的性格还不会善罢甘休,遂从脱儿哈火鲁罕拔营,继续向北,往贝加尔湖东岸撤退。但在撤退的路上却意外的碰见了两拨人,让铁木真如虎添翼。
在转移的路上,前锋说一群衣衫破烂的人正在围猎,与前面的人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听罢,合赤温率部前去核实。结果发现这群人其中有哈撒儿,原来他在合兰真沙陀之战中与大家失散后,就带着几十人边打猎边寻找自己的族人,一直跟到贝加尔湖附近来了,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是被桑昆俘获了。
这下铁木真的家庭又团圆了。
刚收纳了一拨人,继续往前走。当铁木真走到斡难河和额尔古纳河之间的一个叫班朱尼湖(又称巴勒朱纳湖,意为浑浊的水塘)附近时,突然发现迎面过来一群骑马的人,还带着大量的牲畜牛羊。开始铁木真还以为是克烈部或者其他敌对部落的人,遂命人做好战斗准备,可是对方渐渐走近,发现并不象来打仗的。
当对方来到跟前时,铁木真看领头的人身材高大,穿着契丹人的服装,将头剃成髡型,感觉很面熟。此人下马就拜,说“可汗,您忘了我了吗?我就是上次来拜见您的金国使者啊”。
耶律阿海!
铁木真恍然大悟,赶紧也下马,扶耶律阿海起来,问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原来自从上次耶律阿海作为金国使者出使蒙古部,说服铁木真攻打塔塔儿人后,他回到了金国。但他已经看到金国吏治腐败,暮气很重,加上自己本身是辽国人,臣仕金国并不情愿,一直梦想重新复国,恢复祖业。
他决定投奔铁木真,回来后和自己的弟弟一商量决定弃家投奔铁木真而来,连家里的老婆都没有告诉。后来老婆孩子都被金国扣留了,但耶律阿海毅然跟随着铁木真。
耶律阿海旁边还站着几位男子,耶律阿海向铁木真介绍旁边的一位是自己的胞弟耶律秃花,后面还跟着三位穆斯林商人,都长着碧色的眼睛,微卷的头发和胡子。他们都是花剌子模人,一个叫阿三(哈桑),一个叫法扎尔,中原名字叫镇海,另外一个叫哈吉甫。他们当时赶着一群骆驼和一群数目庞大的羊沿着额尔古纳河来到这里,正好碰见耶律阿海兄弟,听说是要投奔铁木真时,他们表示愿意和阿海一起将所有的驼群和羊群献给铁木真做军资。
有生力量的注入让铁木真欣喜不已,感谢长生天,到底没有忘记我。
但同时他也知道现在自己处于事业的低谷期,没有任何值得吸引他们归附的理由,他非常坦诚的对到来的耶律阿海等人说:“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象孤雁一样被人追的到处流浪,你们现在来我这里,得不到荣华富贵,只能是苦累和辛劳啊”。
听铁木真这样说,耶律阿海笑了。“大汗,您觉得大金国和您现在相比哪个更强大,哪个更富有?”。
“当然是金国”。
“是的,既然如此,我现在离开金国来投奔大汗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而是看中了大汗您的旷世之才,才来投奔您的,我们愿意和大汗您一起承受苦难,一起开启盛世”。
这番话让铁木真感动不已。
这时有人来报,抓住了一匹野马,真是长生天赐给的食物啊。
铁木真吩咐就地扎营,在班朱尼湖边设宴招待各位来者。包括自己的兄弟诸将及来者一共19人围坐在湖边,他们杀掉抓住的野马,煮熟了做食物,没有马奶酒,者勒蔑想出一个主意,他拿起一个搅马乳的桶从湖里拎起一桶湖水放在中间,大家用碗舀起桶里浑浊的班朱尼湖水共饮。
看着众人吃着野马肉,喝着湖水,铁木真感慨万千,他端起酒碗,沉重的说“我铁木真,从创业以来,你们这些人跟着我辛辛苦苦发展到数万部众,经过合兰真沙陀之战后,现在只剩下四千六百人,原来的财物牲畜也损失殆尽。现在你们十九人和我在班朱尼湖边,以野马肉为食,以浑浊的班朱尼湖水为酒。遭受如此苦难,你们十九人对我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如果长生天垂恩保佑我日后成就大业,我铁木真一定与你们同甘共苦永不相忘!假如我背弃了誓言,我铁木真就像这湖水一样有去无回!”。
众将一起端起碗,将湖水就着泪水一饮而尽。这就是著名的班朱尼湖誓约。
每当我读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会闪出两个字:悲壮。
应该说班朱尼湖是成吉思汗创业生涯的低谷期,也是梦开始的地方。
当你跌入谷底时,请不要气馁,因为无论你往哪个方向走,都会是上坡路;
当你登上巅峰时,请不要得意,因为无论你往哪个方向走,都会是下坡路。
就在这个湖边,成吉思汗和他的战将臣僚们始终保持着昂扬的斗志,度过了一个艰难的时光,人必须在最消沉的时候保持乐观,咬紧牙关,不忘初衷。
铁木真在班朱尼湖边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兵马逐渐强大起来,元气得到了充分的恢复,附近的部族也不断的加入。
就在铁木真休养生息和图谋东山再起的时候,克烈部内部却面临着分崩离析的的危险。
我们都知道草原上的规则,游牧部落为了战争中获取战利品或者一起狩猎经常暂时的组成一个联盟,如果这个长时间没有获取战利品或者盟主没有足够的号召力的时候,这个联盟很可能解体,然后再重新组合,尤其是在加入联盟的时候首领们的动机就不纯正的话。
札木合和忽察儿等人投奔克烈部原本就没想辅佐王汗称霸草原,他们只是想暂时借助克烈部的实力庇护自己,用札木合的话讲就是用人家的草场养肥自己的牛羊。当他一旦认为王汗已经不需要了,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甚至消灭这个曾经收留自己的人。
自从合兰真沙陀之战后,克烈部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札木合有始无终、反复无常的性格又暴露出来了,他已经对王汗的领导厌倦了,想要摆脱王汗单独设营。
一天晚上,他和忽察儿、阿勒坛、答里台密谋杀掉王汗和桑昆,控制克烈部,然后再与铁木真较量。
在人家的屋檐底下搭的窝,现在公然要把主人杀掉或者轰出去,自己占据这个房子。
以前看动物学中杜鹃鸟,孵卵的时候叫“托卵寄生”,即将鸟蛋生在别人的巢里,而小鸟一般会比别的鸟类早出生,只要杜鹃鸟一出生就会把其他的鸟蛋踢出鸟巢,由养父母喂养长大,而可怜的养父母居然还不知道这个鸟已经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依然视同己出。
现在札木合就如同养大的杜鹃鸟,王汗则扮演着养父母的角色。
用一句成语形容:鸠占鹊巢。
笔者很厌恶以怨报德的人,人还是要有感恩的心,尤其对于帮助过我们的人,尽量将恩情加倍还给他们,至少,不要去伤害他们。
我们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而现在,札木合却要滴水之恩,用拳相报了。
“当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王汗收留了我们,连你札木合的部众都是后来王汗给的,我们这样做合适吗,会不会被草原上人唾骂?”
答里台的话还有些人情味,他不愿意把事做绝,这几个人中也只有他最后得以善终。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克烈部本来就不是蒙古人。三河源头是我们蒙古人的,你我都是黄金家族的后裔,不能老听那个信耶稣的老头子说三道四,我们只是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就这么定了吧”,忽察儿发话了。
阿勒坛和答里台不说话,只好默认。
于是四个人就商定当天晚上以商议转马场的名义通知桑昆、扎合敢不等人一起到王汗的大帐,趁其不备杀掉王汗或者劫持他,再将桑昆等人杀掉,这样一来其余的部将群龙无首,自然也不敢反抗,只好听从札木合等人的摆布了。
这次密谋和前几次一样,又泄密了。
就在札木合等人商议怎么发动政变的时候,一个送马奶的奴隶在门口听见了他们计划的内容,不禁大惊失色,赶紧跑去向扎合敢不汇报了。扎合敢不听说有人要造反,急忙骑马奔向王汗的大营,并联络好桑昆向札木合的大帐杀来。
札木合等人刚密谋完,远远的听见传来厮杀声,还有人喊着“抓住札木合,别让他跑了”。这些人立刻意识到已经有人知道了他们的阴谋,马上率军往外冲,经过一番搏杀,好不容易冲出了桑昆的包围圈,但只剩下不足百人,而且没有了车帐等物。
现在这些人再一次成了流浪者。
而且在流浪的路上,这些流浪者还发生了分裂。
总是被人追赶和唾弃是很痛苦的,而札木合似乎愿意过这种生活。现在克烈部不可能再收留他们了,再回去投奔铁木真也是不可能的,毕竟积怨太深了,无论如何拉不下这个脸来,现在札木合只剩下一条路,往西投奔乃蛮部,此前从未与乃蛮部打过交道,到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是容易被接受的。
于是札木合和忽察儿、阿勒坛带着一些散兵游勇去投奔了乃蛮部。
但答里台归乡心切,自从他脱离铁木真以后,他就一直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当初就不该离开蒙古部,那里本来是他的家,而铁木真是他一手推举为可汗的,又是自己的亲侄子,当时是因为他违反了军纪,被铁木真剥夺了参加库里台大会的权利而赌气离开的,他并不打算真正与铁木真为敌。
随着年龄的变老,他对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开始厌倦了,他力劝桑昆火烧铁木真的牧场就是想给铁木真提醒,让蒙古部免于灭亡的危险。他想回去,可是又担忧铁木真不能宽恕自己,所以一直处于矛盾之中。现在札木合还想继续投奔乃蛮部,他终于下定决心再也不和他们同流合污了,他自己选择了回归,毅然朝呼伦贝尔草原投奔铁木真去了。
就在克烈部内部打成一团糟的时候,铁木真实力开始恢复壮大,他与诸将领和哈撒儿酝酿出了一个消灭克烈部的计策。坦率的讲,这个计策有些阴损,不够光明正大。
这个计策就是:诈降。
总的来说,诈降和杀降都不是太道义的行为,战场上的拼杀解决不了就干脆和平相处。但在特殊时期这种非常规的手段反而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哈撒儿向克烈部派出了两个使者兀答儿和察忽儿汗,事先铁木真已经向他们详细交代了计划实施步骤,如此这般做了一番安排。
这二人到了克烈部王汗那里,以哈撒儿的语气不住的哭诉,表示王汗是铁木真的父亲,也就是哈撒儿的父亲。
“自从我们上次失散后,我四处寻找我的哥哥铁木真但都没有找到,我现在四处流浪,无所依靠,晚上睡觉没有帐篷,只能以星空作为被子,以大地做床。我的妻儿还在父汗这里,我希望能够归附父汗,做父汗的奴仆,与妻儿团聚”。
软弱的王汗听完了使者的这番话,果然相信了。也许札木合等人的反叛和暗杀使他心力交瘁,伤透了心,他表示完全接受哈撒儿的归附,并让使者回去告诉他三天以后会在大帐设宴,等待着哈撒儿的到来。
就在这两名使者出发的同时,铁木真也调动全军从班朱尼湖启程,悄悄而迅速的沿着克鲁伦河向黑林进发,扎营于离克烈部营地数百里的一个叫阿尔合勒的地方,等待着两位使者的返回。
在阿尔合勒等待使者返回的几天是最难熬的,铁木真很清楚这一行动必须高度保密,一旦泄露出去将会前功尽弃,而且两位使者的生命也必将不保,他让部下保持高度警惕,随时做好迎战准备。
幸运的是,如此大规模部队的调动和几天的驻扎,竟然完全没有引起克烈部的警觉,尽管他们离对方很近。
使者终于回来了,将王汗同意哈撒儿归顺的消息告诉了铁木真。并称王汗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升起金帐,命百人乐队奏乐,欢迎哈撒儿的归顺,趁对方现在毫无准备,正好可以发起突袭。
铁木真听后不敢怠慢,恐日久生变,下令哈撒儿率500人在前,其他将士紧随其后,星夜疾进,直奔黑林而来。
而王汗对即将到来的攻击毫无所知,他在大帐里准备了酒宴,在帐外准备了很多乐队的人,一片歌舞升平之景(由此可见,他对哈撒儿还是很喜欢的)。
第三日上午,王汗率扎合敢不、桑昆等人站在大帐前远远的看见哈撒儿率几百人过来了,还以为真是来投降的,甚至如何安慰来降者都已经想好了。
但随着这些骑兵越来越近,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些人似乎杀气腾腾,士气旺盛,并不像饱受流浪之苦的人。终于桑昆喊了一声“中计了,他们不是来投降的”。
但为时已晚,现在整顿军马已经来不及了,克烈部被打了措手不及,整个大营被哈撒儿的骑兵和随后赶来的队伍冲散了,瞬时间黑林杀声震天,浓烟滚滚,一片狼藉。
哈撒儿和别勒古台等人似乎要把上次被克烈部赶到班朱尼湖,喝湖水吃野马肉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连连斩杀,相对之下,铁木真比较克制,他命令部下只要敌人投降一概不杀,尤其见到王汗和扎合敢不叔叔,要手下留情,不要伤害他们,毕竟王汗曾经是自己的义父,而扎合敢不则数次为自己求情。
经过三天三夜的战斗,克烈部彻底丧失斗志了,王汗和桑昆突破重围,只带着数十人逃了出去,扎合敢不和其余的人投降了,所有的部民和财物悉数归入了铁木真。
大获全胜之后,铁木真命令清点战场,犒赏三军。他首先犒劳了巴歹和乞失里黑两个牧马人,在克烈部偷袭的前夕正是他们二人及时的报信才让铁木真幸存下来。铁木真将王汗大帐的财物赏赐给了他们,并让他们做自己的贴身侍卫(那可儿),除了大帐内的财物,其余的一律平均分配。
对于抓到的和投诚的克烈部俘虏,铁木真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温和与宽容。毕竟长时间以来,这两个部族是以盟友的身份出现的,在攻打蔑儿乞人时、讨伐塔塔儿人、共同对付札木合联盟和讨伐乃蛮人时,都曾经并肩战斗过,互相之间也有不少的亲戚朋友,所以铁木真并没有虐待和疏远这些人,而是宣布克烈部为自己的子民,享受和蒙古人一样的权利和待遇。
后来很多克烈部的人担任了铁木真政权中的高级职务,相比塔塔儿人和后来的花剌子模人的悲惨经历,克烈部算是幸运的了。
看到扎合敢不叔叔被缚而来,铁木真亲自为他松绑,依然尊敬的称呼他为叔叔。他曾经数次试图阻止桑昆攻击铁木真,而且曾经带人帮助铁木真夺回孛儿帖,攻打塔塔儿人,铁木真对他的恩情是不会忘记的。
铁木真拉着扎合敢不的手坐下,表示自己此次行动属于迫不得已,绝不想与父汗和扎合敢不为敌,他将扎合敢不原来的部民仍然归他统辖。
铁木真还与扎合敢不进行了一次历史性的联姻,这次联姻在当时并不引人注目,但却有深远的影响。
扎合敢不有两个女儿,一个叫亦巴哈别乞,一个叫唆鲁禾帖尼。铁木真纳亦巴哈别乞为侧妃,而让幼子拖雷娶唆鲁禾帖尼为正妻。
读者也许很奇怪,这样一来,铁木真和拖雷等于既是父子又是连襟关系(也称担挑),有些可笑。但在以前的草原上,父子娶姐妹或者侄子娶寡婶的现象非常普遍,当时的人们没有太多观念上的禁锢,他们往往把联姻看成是一种巩固盟友关系的手段。
后来铁木真并没有真正把亦巴哈别乞据为己有,因为他将她纳为侧妃后,当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据说在梦中长生天警告了他什么。于是他非常歉意的向这位美女表示自己很喜欢她,她聪明贤惠,美貌异常,无可挑剔,但长生天的告诫不能违抗,于是将她又赐给了自己的将领朮赤台(主儿扯歹)为妻,并将很大的一笔嫁妆送给朮赤台。
总之这个联姻没有太多可说的,值得一提的是拖雷和唆鲁禾帖尼的婚姻。
说到唆鲁禾帖尼,笔者估计很多人不知道,但说到另外一人,几乎所有的读者都知道,那就是忽必烈,这位元朝的开创者就是唆鲁禾帖尼的次子。
唆鲁禾帖尼为拖雷生了四个儿子:蒙哥、忽必烈、旭烈兀、阿里不哥。这四个儿子个个能征善战,英勇神武,后来均称汗,所以后人称呼唆鲁禾帖尼为“大汗之母”,称呼拖雷为“大汗之父”。
嫁到成吉思汗家族后,唆鲁禾帖尼以聪明智慧的头脑,稳重大方的品格受到了人们的一致的尊重,在铁木真去世后的40多年里,她在整个蒙古帝国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她成功的平衡了各个汗国的关系,并一手将自己的长子蒙哥扶上了大汗之位,开始了蒙古帝国新起点。
就这样,克烈部被消灭了,或者说,这个草原上很强大的部落被成功的兼并到了蒙古部,成了铁木真的属民。现在,在整个蒙古草原,铁木真已是三分天下有其二,只剩下一个大国即西方的乃蛮部了。
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铁木真下一个目标就是乃蛮部了。
这是1203年秋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