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远处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
十几里外的大山,也露出该有的轮廓,周边的一切都缓缓变得亮堂起来。
“咯咯!”
伴随着几声嘹亮的鸡鸣,我隐隐察觉,那刺骨的阴风在消散。
李婶应当走了。
而早已精疲力尽的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中,我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中,一个玄衣男子迎面向我走来。
我心中猜测着男子的身份,一时间竟忘了害怕。
离近后我才发现,男子肤色白得有些病态,五官俊美且立体,只是那双暗金色竖瞳深处带了几分病态的阴冷。
是他!
我呼吸一滞,心跳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下次再敢乱跑,不需劳烦他人,我亲自来取你的命!”
我还没开口,男人便恶狠狠的瞪着我,眸光凶狠。
按理说,被这样一吼,我本该惊惧害怕,可不知为何,我丝毫不觉得害怕。
男子见我傻乎乎的看着他,面色更难看几分。
“是你帮了我和我爹?”我脱口问到,似是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既然你能帮我们,为什么我娘出事的时候你却不愿露头了?”
男子身形微僵,眼底迅速闪过一抹烦躁。
单从眉眼中,看出一丝疲惫,似是有些虚弱。
他并未接话茬,只冷哼了一声。
“总之,这段时间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保你平安无虞!”
男子的声音有些压抑,听的我更是一头雾水。
“可是我不能不管我娘,要是他们出事,我也不会一个人活着!”
男子烦躁不已,转身就走。
我急了,忙追着他的背影而去,可不知为何,他的身影还是越来越远,而我却始终在原地踏步。
“记住,我叫离墨,在我娶你之前,你不会死……”
“不要走!”
我大叫着惊醒,迎面看到我娘焦急的神色。
“玲儿,玲儿,你没事吧?”
“娘……离墨,离墨呢?”
说话间,干娘王婆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米汤走近,一边走,一边无奈的瞥了我一眼。
她也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晕过去之后,怎么都唤不醒。
我爹只能找到王婆,她本不想再管我的事,我爹又是磕头也是哭着提起当年干女儿的事情。
王婆这才一时心软,念起往日交情,到了我家。
“你这孩子怕是烧糊涂了,什么离墨?这里只有你爹娘和我。”
没有离墨?
对了,我刚刚是在做梦。
“娘,娘你有没有事?”
蓦地反应过来,我连忙翻身起来查看娘的情况。
“你娘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你先把这碗粥喝了,你已经睡了一夜一天了。”
说着,王婆扶着我,一边盯着我喝下米汤,一边嘟囔,“张家的事干娘已经知道了,可惜干娘今早去看的时候,张家就剩了几个下人。”
“老刘头你也是,当时我已经说过了,你独自去说两句就是了,何必带着玲儿去?你明知道她命格特殊。”
“是,这件事都是我考虑不周,还好最后没出大事……”
我爹佝偻着背坐在门槛上,脚底是一片焦黑的烟灰儿。
王婆叹口气,心里也知道这里头有我爹的无奈,最终,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抬手搭在了我的额头上。
“疼!”
不知为何,王婆那干枯的手一触碰到我的额头,我就浑身疼痛不已,像是全身上下被针扎一样。
王婆面色一变,连忙捏了个诀,然后再探出三根手指点在了我的额头上。
下一秒,她神情紧张,眼底明显浮现出一股严肃,“糟了!玲儿身上沾了尸气,昨夜又逢鬼气入体,她这可不是发烧!”
“那怎么办!?”
我娘和我爹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六神无主。
他们没想到,我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却只是表象。
“去给我准备一坛酒,我要请仙!”
王婆表情凝重,眼底透着一股狠厉。
我爹忙不迭的起来,也顾不得掸掸身上的灰就朝地窖跑去。
王婆做好准备,立即掀开酒坛上的封口,闭着眼念念有词的开始请仙。
不过片刻,明明满当当的酒坛肉眼可见的下去了一大半,我娘和我爹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不过,他们不敢发出声响,只能耐心等着。
不一会,王婆双眼一睁,双指夹起符纸在烛火上绕了两圈,然后猛的投进了陶碗里。
“倒酒!”
王婆一声令下,我爹连忙搬着酒坛往碗里倒酒。
“好了。”
王婆单手取了一节燃着的灯芯,随手丢进酒碗里,“噗”的一声,一小撮火苗猛的窜了起来。
随后,她又端来茶水倒进碗里,火苗渐渐熄灭。
“成了,玲儿她娘,你让孩子把这符水喝下,我稍微歇会儿。”
王婆许是年纪大了,此次请仙后,好像格外疲惫。
不过,就在我娘接过符水后,她竟把我爹叫了出去。
我爹跟在她后边走到堂屋,眼看她掏出烟袋,连忙凑上去帮她点燃。
“亲家,张家定亲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她抽口烟袋,继续道:“你快详细和我说说,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玲儿身上为何又是鬼气又是尸气!”
“一个字都不能漏!!”
我爹心里一惊,连忙把在张家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当他提到“苟大师”时,王婆面色一白,眼底竟隐隐露出了几分恐惧。
“亲家,这段时间你千万记住,夜间不论何事,千万不要让玲儿出这个门,这件事,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王婆,难不成你认识苟大师?”
我爹默默记下,忍不住问到。
“这件事说来话长。”
王婆狠狠嘬了一口烟袋,眼里浮现出一抹回忆之色。
她正要开口,谁料门外突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谁呀!”
我爹皱皱眉,连忙出门查看。
不多会儿,他便面色凝重的返了回来。
“出什么事了?”
王婆眼神精明,一眼就看出有事发生。
“来人是村东头的柱子,是来叫我救人的。说是王狗剩家的孙子掉河里了,到现在还没捞上来,让我去看看。”
我爹的水性奇好,十里八乡但凡有人落水,基本都会来我家求助。
我爹出于善意,活的、死的,但凡他赶得上,他总要给人捞上来。
所以,柱子来我家求救,也在情理之中。
可王婆却眉头一拧,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