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萧凉觉得必须让顾听雪认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于是他认真的说，“小师叔都考虑到了爆金丹，说明事情已经比我们想象中糟糕。
我不想小师叔那么做，也不想任何一个人折在这里，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离开的方法。”
顾听雪脑中那三个人的脸一一从眼前闪过，师兄，很在乎他们呢。
他一顿，语气幽幽，“我以前刚入凌霄受伤的时候，师兄动辄打骂，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萧凉：“……”你小子记忆力别太好。
顾听雪身着白衣，琥珀色眼睛也亮，就算在这么黑的情况下，也有很强的存在感，“我还给师兄寄过很多信，你都没有给我回过。”
萧凉一僵，“我……”
顾听雪抬起萧凉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浓密如扇般的睫毛垂落下来，遮住眸子中的情绪，再次重复，“我很想师兄。”
我想和你在一起。
天道宫和凌霄相距太远，两千公里，他还没修炼到日行千里的地步，天道宫的任务也安排得紧，容不得人有一丝的喘息，那些长老和掌门也都在觊觎自己身上的力量。
虽然不知为何宁天仙在那一天偷偷调了药的剂量，让他早点醒来听见天道宫谋划的一切，日后还多给他通风报信，但她那份善意，并不足以支撑顾听雪在天道宫自在的存活下去。
萧凉则是心神一动，他听到过顾听雪说想自己，但是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顾听雪不是见面时的随口寒暄，是真的，很思念自己，才会想在这里和他待很长一段时间。
但……不对劲啊。萧凉皱眉，出去了也能待在一起啊，顾听雪明明马上就要被接回凌霄了的。
“这一年多我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被迫从安稳的地方被人一次一次的驱逐离开。”
顾听雪的声音逐渐带上一丝讥诮，“我有时候甚至会想，我真的能回到凌霄吗？”
萧凉立刻伸出手，摸上顾听雪的脑袋，感受着柔软的发丝，“想什么？只是送你去天道宫修炼，又不是把我们水木林的弟子送给天道宫了。”
顾听雪眸子闪了闪，萧凉继续顺毛撸：“到时候师兄亲自去接你，好不好？”
顾听雪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想惹师兄生气，而且，一年多都忍过来了，何必为了两个月和师兄闹不愉快，“一言为定？”
萧凉：“师兄说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
顾听雪的眸子看着萧凉，似乎困惑的眨了眨，然后点了点头。
萧凉看他这个反应，唇角倒是翘了起来，这句话也是很久很久之前，顾听雪对他说的。
小东西记忆力这么好，老是跟他翻旧账，还不是忘了一些？
归清羽独自去四周搜寻了一番，他那个修为都找不到的，就表明这里也是真的没有类似“阵眼”般可以突破的地方。
顾听雪脑子中回想在睢榆坡发生的一切，手一抓，似乎想抓住旁边的黑雾，但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师兄觉得这黑雾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像……”萧凉也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既不会伤人，也不会帮人。”
“鬼衣新娘十年都没吸收这黑雾，说明这黑雾，并不为她所掌控，那么，她可用，我们亦可用……”顾听雪说，“我们或许要找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萧凉一想，进入睢榆坡、进入洞穴，都是完成了婚礼的某一步骤，黑雾才会散开。
“不会吧？不会真的要去拜那个鬼衣娘娘，才可以出去吧？”萧凉有些裂开了。
“前车之鉴也很重要，”顾听雪继续说，拉着萧凉的手往回走，“那些鬼新娘难道没有拜吗？还不是不能离开这里，只能做鬼傀儡。回去问问落雨霏吧，他对这里比较熟悉。”
两人又折返回去。
落雨霏三人还待在原地，见他们回来。
楚黎：“怎么样，有线索吗？”
萧凉摇头。
落雨霏往地上一瘫：“我就知道，我在这里待了五年了，都没能出去，哪有那么简单……要不，你们把我留在这里吧。”他声音有些哽咽，“反正我这条命，能在死之前还能遇见你们，也算值了。”
归清羽：“我去爆金丹。”
楚黎泄气，也往地上一瘫，“师叔你爆了我也不活了。”
萧凉：“不要这么悲观。”
顾听雪蹲下来，“落雨霏？”
“……，”落雨霏听见声音，这才注意到有一个人一直在身边，但是没怎么吭声，他问，“话说你是谁？”
他认识楚黎、归清羽、萧凉，可完全不记得这个陌生的声音啊。
萧凉：“我水木林的师弟，顾听雪。”
“哦，听雪师弟啊。”落雨霏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正襟危坐，“何事找师兄？”
“落雨霏，你知道那些鬼新娘拜完鬼衣新娘都干什么去了吗？”
落雨霏：“回乱葬岗了，听雪师弟。”他故意把“听雪师弟”四个字咬得极重。
顾听雪垂下眸，“是吗？”
“是的，听雪师弟。”落雨霏说。
顾听雪：“……”他抬起头，看了落雨霏一眼，然后决定不跟这五年只能和鬼打交道的人计较。
“你在这里五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我不记得了……”落雨霏皱眉，“每天去挖坟，扫墓，给乱葬岗的大家立碑。”
立碑？
“那些乱葬岗的碑是你刻的？”萧凉惊愕。
落雨霏点头：“是啊，坟都是我挖的，碑也是我刻的。很多姐姐都谢我，有一些姐姐看了，都夸我刻得好，说我出去之后一定要去考科举。
可惜我已经成为修真天才，不能再去科考了。”
萧凉：“……”
顾听雪：“……”
“或许就是因为我给她们挖坟立碑，她们喜欢我，才会保护着我，让我一直在这里活着吧。”
“……，”萧凉听着落雨霏那难言自豪的语气，还是觉得世界有些魔幻，“真的吗？你也这么觉得？我是指科举的事。”
落雨霏坐直了身子，那张脸上满是自豪，“我在这里面，可是文化最高的！”
顾听雪不堪卒听，但从这几句话中，也找不到什么信息点，只能继续问，“落雨霏，还有其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