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将降罪于你,你无法获得宽恕。”
被视作对华国警方挑衅的文字,立刻引起了金明的注意,他不由自主顺着唐横的思路,默默说:“三尸戒。”
唐横一句没错,然后收回照片。
“金先生,假设这一切是个局,你认为,你自己会是局中什么角色?”
“鱼。”
聪明人与聪明人直接交流,往往不需要过多的文辞修饰与铺垫。
唐横笑了:“看来金先生对自己的处境,也并非一无所知。”
“那又怎么样?”
这是金明打进入这间审讯室以来,第一次主动回应唐横。
“华国人自古讲究时也命也,有运有势,方可成事。我的运气固然不太好,但还有修正的机会。顺应时局,方有大成。”
不愧是华国通,这话说得文绉绉富含哲理,芦孟霖听着,在心里感慨,我滴个乖乖,估计这家伙国文研究的比我都透彻。
金明的回答完全在唐横的意料当中,但他也表达了和芦队相同的看法:“你对时势的态度,令我欣赏。不骄不躁,低调蛰伏,我不得不承认,你来我国求学,算是把我们的国学精髓研究透了。”
金明扬脖一笑:“唐警官谬赞了。”
“谬赞谈不上,实话实说罢了。不过我要提醒金先生,所谓运势修正,也要看时机,而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目前还很难说。”
“你什么意思?”
金明眉毛一挑,唐横双手撑在讯问椅上,与金明四目相对:“因幡的出现,想必你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我们华国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三姓家奴,何以苟活’,你华文不错,我想你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有关背叛的罗生门,你认为机会会留给谁。”
金明若有所思,唐横就安静等待,金明沉默了一小会,忽然说道:“无可奉告。”
这个回答唐横一点都不意外,他淡淡一笑:“金先生不必急着回答我,我突然想到贵国历史上的一个故事,你不妨听听。”
“原来你们华国警察,审讯嫌疑人的时候,还会给嫌疑人讲故事。”金明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语气充满讥诮。
但唐横不以为意,只管问他:“贵国历史上,中王朝时期,有位孔卡五世。不知他的故事,金先生从历史书上,看到过没有?”
在给芦孟霖等人讲述三尸戒来历时,唐横就提到过孔卡五世,此刻被他再次提了起来,秦琪悄然看向唐横,一时拿不准他的目的。
另一边芦孟霖也觉得奇怪,唐横自从进了审讯室,就像一直在和金明打哑谜。他就想,如果唐横利用玛夏的死撬开金明的嘴,完全可以直接一点,但显然唐横兜了一大圈,似乎另有所图。
他究竟想从金明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审讯室里,唐横不带任何起伏的声线,把孔卡五世的遭遇重复一遍,他话音刚落,金明突然续上他的故事。
“孔卡五世被屠,戈鲁塔一世上位,警官你讲得很详细,可惜这个故事并没有完。”
秦琪一怔:“……”
单向玻璃后芦孟霖同样:“……”
此刻金明就像被强行敲开心底的某扇门,已经不可避免的被唐横牵着走。
“戈鲁塔一世依靠祭司上位,但仅仅三年之后,王权稳固,他就把大祭司宣布为背叛者处死,然后重新拥立了新的祭司贵族。给大祭司定罪的理由也很可笑,他背叛了孔卡五世君主。”
话赶到这里,唐横突然问道:“玛夏最后联系的人,与你,你们谁是孔卡五世,谁又会是戈鲁塔一世?”
“或许我们都不是。”
金明仰头,迎上唐横目光,眼睛里粹闪着有毒的光:“我知道你想得到什么。”
“我在华国没有犯罪记录,你查不到我的。玛夏死了,她究竟背叛了谁,或许这个谜题永远没有答案。因为你们从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会是因幡的下一任主人。你们可以永远把我扣在华国,只要华国的法律允许。”
但是在结束审讯被押走前,金明突然回头,对唐横说:“你很幸运,玛夏在死前,给你留了一部分答案,至于答案是什么,你猜。”
“那小子话里有话。”
金明被带走后,芦孟霖立刻找到唐横,唐横面色凝重,芦队很担心打了一天哑谜无功而返,就想劝他两句:“遇到这种狡猾的,打不开突破口正常,别气馁唐警官,慢慢来一定会有办法。”
唐横不以为然:“其实他已经把我想要的给我了。”
芦队嗯?
“只是我有一部分工作涉及保密,所以芦队请你原谅。”
芦孟霖翻翻眼睛,说了等于没说。
回到办公室,芦孟霖就摊在唐横面前,大爷似的求答案:“涉及你上面工作的我不管,我只管要我的那部分。”
唐横把找到玛夏尸体的坐标给芦孟霖:“这就是答案。”
然后他又说:“我先提一句,金明确实有所隐瞒。”
芦孟霖得,一副我就说这小子不简单的吧。
但唐横告诉他:“他隐瞒的东西,我基本已经掌握了。”
芦孟霖嗯,眼睛又一瞪,顿时兴奋起来:“早说啊,我在外边着了半天急。说说,他隐瞒什么?”
“抱歉。”
一句抱歉,把芦队再次打回原形:“那好吧,我们先跳过这一题。”
“416凶杀案发展到今天,其实脉络已经非常清晰了。整件事看似是围绕王艳之死,其实不然。凶手真正的目的,另有所图。”
芦孟霖赶紧说:“这个不涉密吧?”
唐横哭笑不得:“不不,这个没有。”
“其实呢,王艳那只高奢口红被发现,我就隐隐有了一个想法。最开始我以为是金明送的,女孩子爱美接受馈赠是可以理解的。”
芦孟霖想起唐横曾用这个物证诈包大兴,唐横也给了他解释:“只是求证。如果东西是包大兴送的,那么案件就是另一个走向。关于口红,包大兴也提到一点,他用诱人来形容。所以这之后,我就观察所有与王艳可能产生交集的女性的唇色。直到,看到一个人。”
“谁?”
此刻芦孟霖仿佛隔着迷雾看到一道虚虚的人影,现在只需要唐横来把这层雾给拨开,当然唐横也没叫他失望:“——玛夏。”
“玛夏在整个案件中做过什么已经不难猜测,但她的死亡,才是那个不可告人的结果。”
唐横一指发现玛夏尸体的坐标,芦队怔怔道:“那里究竟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