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剩下两人。
“这是我从父亲存放的母亲遗物里找到的。”凤长惜面上没有太多波澜，声音一如既往的虚弱。
“此物乃剧毒之物，尤其像你这种身患寒毒的人更不能轻易靠近，也许你父亲怕你出事才一并收起来的。”白冉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之前说我的丹田还能修炼灵力，这两日我也试过，你说的确实没错，只是修炼时体力不济成效一般。”凤长惜看向白冉，眼中似乎蕴藏着许多事情。
白冉明白凤长惜不想再说下去，便接着他的话解释道“你身体孱弱，修炼不成也是正常，按你这身子骨能修炼至灵宗已是极限。”
“你该明白，让你修炼是强身健体，并非追求等阶实力，这等心思对你治病没有好处。”白冉又补充道。
凤长惜点点头，嘴角些微的扯动了一下，勉强一笑。
“还有一事，我父亲借用我的灵力化为己用，多年来不曾间断，这对他的身体是否有影响？”凤长惜问道。
白冉微微抿唇，想了一阵，素手轻轻点了下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在你对我颇为照顾的份上，我便说实话，必定会有影响，就算是亲父子也避免不了不同人之间的灵力排斥，更何况你父亲的体内半数的灵力来自于你，若是有朝一日他到了冲击灵神之时，必会因为灵力不稳而爆体身亡。”
“爆体身亡……这么严重吗？”凤长惜吃惊的重复着白冉的话，一丝忧虑攀上眉梢。
“灵圣灵神级别当然不是开玩笑，任何修炼不慎的举动都会威胁生命，你父亲投机取巧自然成不了事。”白冉挑了挑眉梢，坦然说道。
“那能否请你救救他……”
白冉一声冷笑打算了凤长惜的恳求，凤长惜眼神微亮，眸光透着丝丝的焦急，却也明白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眼下，只要你父亲不尝试晋阶，便不会出事。”白冉勾了勾唇角，面色清冷“我也不是神仙，此事就算我想做也没有办法，你父亲行的违背天道的事情，代价必得承受。”
凤长惜刚想说什么，听完白冉的话，只能憋了回去，低着头想了半晌，无奈的笑了笑“那冰凌花我用不上，我父亲也用不上，你拿走吧，说不定还能替我父亲还一点债孽。”
“你当真要给我？你不想再查查吗？”白冉吃惊的反问，凤长惜起先询问冰凌花不就是对他父亲以前的事情有所怀疑吗，这把唯一的证物送给她是什么骚操作。
“他是我父亲，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不该由我一个念头或是一样物件而判定，此事多谢你了。”凤长惜柔和的目光落在白冉身上，满是善意。
恍惚间，白冉一时想起第一次见凤长惜他的模样，本是温柔善良之人，却逼着自己行凶狠之事，实在不合适。
“你父亲让我废除了前家主的修为，且服了毒，日积月累便会被毒素侵蚀身体。”白冉临走前忽然说道。
白冉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看见凤长惜裹着一身的厚重披风，带着寻礼快步走出了院子。
回到屋子，华老从怀华玉里出来，望着窗外的人影，轻叹了一声“丫头，你是故意的。”
“对，凤长惜不会容忍他父亲做出这等不忠不义的事情，只要他们之间有嫌隙，凤元至便会分心，凤离歌那边的计划也能顺利进行。”白冉深吸了一口气“我能做的实在有限，希望能有些作用。”
“丫头，你不怕凤长惜反应过来你利用他后对你失望吗？亦或是你……更加自责。”华老终于说出了心中担忧。
白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弯着眉眼看向华老“师父放心吧，凤长惜从一开始便是我的敌人，我清楚得很，怎么会因为他而自责呢？”
“那萧云逸……”
“他……他与我相识在先结仇在后，是我对不住他骗了他，不过现在都过去了，他早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白冉抿着唇，眼眸半垂着。
“为师是怕你想不开，既然你都明白，那为师便放心了。”华老满意的捋着胡子，将团子抱到白冉的面前“她情况不错，怀华玉里的环境很适合它，大约十日后她便能控制自己的人形形态了。”
白冉没有接过来，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她头上的两只耳朵，将她推还给华老“麻烦师父了，我想眼下的情况不便将她带在身边，待十日后见了她真正的样子便让她离开吧。”白冉摸了摸腰间鸣月白锦的白玉坠，笑容里有些许不舍。
起先便是因为她身上的冰凌草和白玉坠，团子才会选择她进行契约，这白玉坠一直作为她的寄居容器带在身上，却从未发现一点特殊之处。
华老脸色微变，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将团子一并抱了回去。
之后几日，凤长惜都未曾去见过凤元至，白冉也不问，只是依照惯例每日做好药膳送去，然后去见凤离歌。
十日后，白冉寻了个借口拖到夜里才去凤离歌的院子看诊。
推门进去，凤离歌坐在掌灯了的书案旁，听见声响后一双凤眸立刻抬了起来。
眸中映着一道倩影，薄唇缓缓的勾出一丝弧度，手上的笔也缓缓的放置在桌面。
“好晚了。”凤离歌起身，拉着白冉有些冰凉的手，握紧。
白冉跟着他坐到软榻上，任由凤离歌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心不在焉的看着他书案上打开的书本。
“我治好了团子，就是伪神兽雪狐的病症，我想放她走，所以趁着深夜来你这里想了结一下此事。”白冉挪了挪位置，伸手将书籍拿了起来“灵兽录？这字倒像是你的。”
“嗯，我刚回凤鸣山的时候，父亲为了让我静心，命我将他整理的灵兽名录誊抄成册，这本便是我亲手写的便留在我这儿。”凤离歌帮白冉将书拿正，塞回到她的右手，而左手依旧紧紧的握在手心。
“你这样我没法翻页。”白冉盯着自己的左手，有些无语。
“那就把这页多看几遍。”凤离歌淡淡的说道。
“不是应该你帮我翻嘛？”白冉皱眉，摊开书本。
“你自己有手。”凤离歌嘴角微抬。
“那你松开我。”白冉扯了扯嘴角，声音低了低。
“不松，那别看书了。”凤离歌说着，将书本从白冉手里抽了出来，随手放在白冉摸不到的一个角落。
什么歪逻辑？怎么到最后手也不松书也不让看？
白冉哀怨的看向凤离歌，抿着嘴不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不必看书，我告诉你便是。”凤离歌另一只手揉了揉白冉一边的脸，触手的柔软让他禁不住弯起嘴角。
“嗯，让我猜猜，雪狐生于凤鸣山，与我凤家有些渊源，但因为凤家后来占据了半部凤鸣山，所以雪狐并不喜与我们交涉，一直以来我们之间都没有交际，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没了踪影，再等了十几年后凤家便占据了整个凤鸣山。”凤离歌不紧不慢的说道。
“它起先与我契约时便对你送我的鸣月剑上的白玉坠很感兴趣，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白冉猜测着说道。
“凤鸣山的白玉源于温泉之下，与雪狐生存的环境相同，它大概以为你是凤家人，所以才信任你。”凤离歌道。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得放她离开。”白冉回头看了看窗外的月“夜半了，我唤她出来。”
白冉说着，将凤离歌的手推开，自己走到门外，站在台阶上，指尖忽然冒出了一缕淡淡的水元素。
食指轻轻划过腰间的白玉坠，一道极快的蓝白色的光亮出现，团子便出现在前方的地面上。
小小的一团，一双黑溜溜的眼一看到白冉，便像个球一样跑了过来。
一道结界立在团子与她之间，团子伸出两个小爪子趴在结界上，脚边立刻漾出了几道纹路。
“团子，我有事跟你谈，华老既然治好了你，便用你本来的样子相见吧。”白冉轻声说道，声音在夜色下格外清晰。
团子的两只小爪子从结界上滑到地上，端正的坐在地上后，眼珠望着白冉，似是想说什么。
半晌后，团子两只耳朵垂了垂，小脑袋也低下来，随后一道耀目的光亮顿时迸发出来，空中一道闪电适时闪过。
伴随着雷鸣声响，团子所在的原地出现了一双雪白的玉足，足尖轻触在地面，笔直的双腿外裹着一层极薄的轻纱，微风之下轻轻飘荡。
一只纤细的手触碰到结界的表面，白冉的结界立刻被她的指尖吸收了去，一道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曼妙女子立在她的面前。
“又见面了，雪狐。”白冉无声的笑了笑，声音更为清冷了些。
团子细长的眸子动了动，一双深蓝色的眼锁定在白冉的脸上，半晌后抬手，将她腰间的鸣月白锦一下子抽了出来。
更确切的说，是拽着那白玉坠，连带着鸣月锦也一并被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