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宅院前,白冉狠狠的敲着大门,一声又一声,里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低哼了一声,白冉手中忽然出现一抹白光,单臂一挥,白光便擦着大门留下耀眼的一道残影。
白冉收起鸣月剑,面前紧闭的大门忽然裂开一条缝隙,随即慢慢的分离开来,最后轰得一声倒在宅院里侧。
颜霖惊恐的站在院子里,对着通风的大门,咽了下口水。
“你们两个……也太欺负人了吧……”颜霖欲哭无泪,一甩袖便转身走开。
白冉踏着碎成两半的大门走进来,微微歪着头,冷眼看着颜霖“我以为家里没人,所以……”
“进来说吧……”颜霖摸了一把出了虚汗的额头,连忙礼貌的替白冉引路。
他只是个贫穷的炼药弟子,修大门怕是要花费他半年的收入,他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惹这位女魔头。
白冉点点头,跟着颜霖走到花园中的凉亭处。
“我替凤离歌跟你道歉……”白冉心虚的扯了扯领口,刚要弯腰道歉,颜霖立刻出声制止了她。
“多大点事儿!以你我的交情……我根本不在意……”颜霖嘴角抽搐着,眼神落在远处的假山上,掩盖着内心的辛酸。
他哪敢在意啊,这宅子都是凤离歌送他的,他算看明白了,若白冉不高兴,别说扔了他,就是撕了他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在意就好。”白冉微怔,她原以为以颜霖的脾气,怎么也得闹上几日才罢休,没想到他竟然不生气。
颜霖默默的喝了口茶水,收起不甘心的眼神。
“你不在的时候出了一些变故,原定前几日应该实行的济生活动因为阁主不在无人审批而推迟,所以你布置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颜霖神色严峻起来“不过新一批丹药已经炼制完成,不影响我们计划照常进行。”
“你没有参与进去吧?”白冉担忧的问道。
“你走以后,玄院长老看都不多看我一眼,我连仓库都进不去。”颜霖微微撇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白冉点点头,轻抿了一口茶水“既然计划还未实施,那我就不便出现在药阁,你明日替我去和萧云逸告假吧。”
白冉试探的眼神打量着颜霖。
颜霖毫无察觉,点头道“我明日便去找他。”
白冉默默地收回眼神,看来萧云逸在她不在的这一个月内,还算安分守己,没做出格的事情。
“不过他最近有些奇怪,药阁内用来监视你的那些淡紫色的小花全都撤走了,而且自他回来没有与旁人提过一句关于你的事情。地院长老曾打听你的消息,被萧云逸搪塞了回来,听地长老身边的小弟子说,一提起你,萧云逸的面色便不太自然。”颜霖挠了挠头,边回忆边说道。
“他还做其他与我有关的事情了吗?”白冉蹙眉。
颜霖仔细回想了一下,笃定的摇摇头“我留心过,没有其他情况。”
白冉咬着茶盏回想,也许是萧大少爷气她在森林里丢下他一人离开?
“哦还有一件事,宁家大小姐七日后与钱家长子钱有为大婚,已经向上界有头有脸的世家下了帖子,这是你的。”颜霖自怀里掏出一张鲜红的帖子,放在桌上。
白冉翻了翻,冷笑一声“萧云逸说的真不错,宁娴果真是个疯子,竟然用这种方式宣告与药阁的对立。”
身为女子,能将婚姻大事运用为复仇的工具,她不由得有些佩服宁娴太有骨气,最少她是做不来这种事情。
“你要去吗?”颜霖面色有些犹豫“阁主说一个月后才会完全修养出关,届时萧云逸会代表药阁和萧家出席这场大婚,我想宁家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去,当然要去,而且还要盛装出席。”白冉唇边绽开一抹诡谲的笑,水眸中顿时多了一些令人参不透的东西。
颜霖疑惑的看着白冉,这女人又要做什么大事吗?
晚间时分,洛飞站在院中的石桌旁,桌子上搁着一张红色的喜帖。
凤离歌淡淡的翻看了一眼,薄唇轻启“收好。”
洛飞低头,带着喜帖瞬间消失在庭院内。
白冉自药圃中走出,回身看着院内的凤离歌,抿唇浅笑。
凤眸微眯,凤离歌点了点自己对面的位置“你又想什么坏主意?”
白冉快步跑了进来,接过凤离歌递来的白色手帕,将双手洗净后坐到凤离歌的对面“我也接到宁娴送来的喜帖,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凤眸幽深,凤离歌端着茶水,敲不出面上的波澜“为何要与我同去?”
“宁家的这场婚礼就是宣布与药阁对立,虽然主要原因是萧云逸与宁娴翻脸,但也少不了我从中挑拨的功劳,所以这次我不能与药阁一同出现,需要换一个身份出席。”白冉侃侃道来。
她仔细想过,宁娴的这个喜帖送的很精妙,没有通过药阁送给她,而是单独差人给她和颜霖各送了一份,这便是提醒她,是时候表明立场了。
“那你想要什么身份?”凤离歌晃了晃茶杯,眼神落在茶杯内左右摇晃的茶叶。
“我都替你想好了,我就作为凤家的外聘炼药师出席,你只需给我一个凤家的令牌以表明身份,其余的就不用你帮忙啦!”白冉笑了笑“我想凤家主也不会有意见的吧?”
她帮过凤家那么多次,这点小人情,凤家主应该很乐意卖给她。
“嗯。不错的计划。”凤眸盯着茶杯内沉底的茶叶,映着茶水的光亮,一双凤眸顿时变的清澈起来。
“那你这是同意了?”白冉弯起嘴角,站起身来。
她就知道凤离歌不会拒绝她。
凤离歌缓缓抬头,单手勾起白冉素白的指尖,眼眸幽深的望着她“冉冉,你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什么别的想法?”白冉顿住,不懂凤离歌再说什么。
凤离歌垂下眼帘,眼中闪过一瞬的失神,微微摇头“没什么,你只管计划,我只管言听计从。”
大婚当日,白冉一早便穿戴整齐,准备骑马去宁府。
婚礼这等正经仪式,必须要有些骑乘工具才说得过去,旁的世家大多坐马车,而她只是药阁中的炼药师,况且也不与药阁同去,骑马足矣。
刚打开大门,白冉便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怎么来了?”
凤离歌静立在牌匾之下,今日穿了一身银灰色的竹叶暗纹的锦袍,日光下上好的绸缎散发着华贵的光泽,衬得他高贵清雅。头上别着白玉雕刻暗龙纹的头冠,一枚浑白的玉簪自发冠中穿过,笔直平整。
平日里额前的碎发也被束了上去,肩上落着悉心整理过的墨发,如绸布般连绵顺滑。
白冉倒吸了一口凉气,今日他的领口也不大一样,露出了一小截脖颈中间的锁骨沟壑,棱角分明的脸庞挂着轻浅的笑意,凤眸中似有华光,华光中白冉看到了自己花痴的倒影。
“咳咳……不是说好了到宁府再给我令牌的吗,怎么来这里?”白冉连忙低下头,使劲儿揉搓着自己的脸蛋。可不能让凤离歌发现她又发花痴,不然又要笑话她。
“我想了想,既然是凤家的炼药师,与我一道去更有说服力一些。”凤离歌薄唇微勾,凤眸中顿时流光乍现,勾走了白冉的注意力。
她还未见过如此打扮的凤离歌……可今日不是宁娴的婚礼吗,怎的瞧起来他更像新郎官?
“可是现在时间还早,若是坐马车,怕是要提前到呢。”白冉抬头看了眼还在东侧的太阳,有些纠结。
若是早到,见到萧云逸来岂不是很尴尬。
凤离歌眼神在白冉身上溜了一圈,眉心微有蹙起“你就穿这个?”
白冉挑起眉毛,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不妥吗?”
这衣裙已经是她衣柜里为数不多的非白色的还算得体的衣裳了。
凤离歌拉过白冉的手,带着她往宅院里面走“嗯,太素了,这等场合穿成这样会让别人怀疑你在敷衍宁家。”
白冉狐疑的看着凤离歌,她身上这套衣裙也是花了百十两银子买的呢,虽说比不上世家大族的价值,但配她的身份已经绰绰有余了啊!
凤离歌关上房门,走到内室,拂袖一挥,软榻上便躺着一套整齐的浅蓝色衣裙和一套银质首饰。
“我知道你不喜高调,所以首饰上只嵌了少许白玉,不会引人注意的。”凤离歌说完,撩开帘子走了出去“快些换上,我等你。”
白冉怔怔的看着凤离歌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面,上前抖开厚重的裙裳,顿时吓了一跳。
衣裙是锦锻做的,与凤离歌身上的衣料相同,只要有星点光亮,便会泛出低调华贵的光泽来。
衣裙下还有一件薄薄的披风,绸缎上绣着玉兰花,暗纹在日光下微微发亮。
这一套,足够买下她身上这件足足十件了。
她今日的身份只是凤家的炼药师,若是穿着与凤离歌同等衣料的裙裳,定会引人猜想的吧。
白冉正对着首饰和裙裳不知所措的时候,屋外又传来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