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袖很快就敲定了铺子的生意。
一家成衣铺子,和一家刺绣铺子。确定了要做什么生意之后,程见袖又让阮朱在逊安县当地物色了一些在这方面有经验的管事,又请了一位刺绣师傅,又与当地的商户定好了货物,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若是那些姑娘不会,便先跟在刺绣师傅身边学一段时日,若是不想学的,就去成衣铺子,帮着卖衣裳管理铺子,有管事帮着教导,过几日就能上手。
只要她们自己想要过好,靠自己的能力,也并非做不到。这是程见袖唯一能够帮到她们的,给她们一个自力更生的机会。
将这些决定好后,程见袖便就带着傅祁暝上门了。
因有许伍的保证,而李知县也同情这些姑娘,这事谈的十分顺利,程见袖将安排一一同李知县说了,也将铺子在李知县跟前过了明面,李知县便就爽快应下了。
姑娘们的女户还没出来,不过程见袖可以先将她们带走。那两间铺子都自带后院,将屋子分一分,这些姑娘也能暂时在铺子里落脚,到时候等女户的事办妥了,再由官府的人送过去便是。
等与李知县商量妥当后,程见袖又去见了这些姑娘,将两个铺子的情况与她们说清楚,由她们自个选择,选了哪便就住哪个铺子的后院。
这事程见袖没有亲自插手,将情况说明后,便就交给了阮朱同陆吟青去办。阮朱跟在程见袖身边久了,处理这些事已经是熟门熟路,而陆吟青则是帮着一道干些体力活。
忙活了大半日,便将这些姑娘都安排妥当了,不过,关于案子,目前还是没有其他的进展。
逊安县上下没有人认得画像上的人,倒是有人见过那个郑媒婆,但那也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傅祁暝猜测,她并非是逊安县人,是需要动手了才会来逊安县,而如今逊安县的事情闹那么大,又死了一个钱小小,对方怕是很长一段时日都不会再踏足逊安县了。
如此一来,对傅祁暝他们来说便就是一个大麻烦了。
李知县也头疼,这姑娘是救出了一些,但是事情没有结束,他这颗心哪里能安稳下来。他唯一安慰的大概便是许伍颇为仗义,留下来答应帮他将这案子处理完后再走。
而这两日,许伍盯着仵作,又让他给钱小小的尸首做了一番复检。
他们想要从钱小小的身上再找出一些新的线索来,但遗憾的是,钱小小的死,似乎真的只是意外,而她也与那些姑娘一样,本身就不知道多少事,何况是在死了之后?
尸首这边没法子,那便只能寄希望于送到隔壁几处的画像了。
画像送出已经有个两日,但是隔壁几县都没有送来消息,倒是知府那边回了信,在知府看来,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听闻有锦衣卫参与其中之后,立刻就给李知县发了信函,让他务必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并答应会给予一定的帮助,其他几县,会有知府去叮嘱。
傅祁暝这边也收到了冯正奇送来的消息。
当时他们往逊安县,冯正奇则是去了西安州,在此事发生后,李知县同知府送了消息,傅祁暝也与冯正奇通了声。
“如何?冯百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程见袖见傅祁暝放下了冯正奇送来的信,便就出声问。
傅祁暝摇了摇头:“此事与知府应当没有关系。他是在知晓有锦衣卫参与之后,才重视起来,也的确给各知县发去了信函,让他们配合李知县行事,若他心中有鬼,不会这么配合,冯正奇也在西安州搜查了一番,目前并没有类似画像上那三人模样的人出现。看来,是在其他地方了。”
“这件事有些不好办了。”程见袖蹙着眉。
“或许我们有些打草惊蛇了。”傅祁暝伸手按了按眉心。
虽然是救出了姑娘是好事,但是他们这么一闹,对方自然不会再出现,一时半会,他们还真没处去寻这些幕后人去。
程见袖见此,忙道:“也不能这么说,钱小小一死,他们必然会小心谨慎,很有可能会尽快将这些姑娘转移走,我们能够在此时发现,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也是,可惜的是,线索到此便就断了。”傅祁暝叹气。
程见袖伸手握住傅祁暝的手:“比这难的案子你也并非没有遇到过,怎么还泄气上了?”
傅祁暝闻言一顿,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大抵是因为他心乱了,若是普通一件案子倒也罢了,但是一想到背后可能还有美人皮凶杀案的凶手在做推手,他就很难用平常心去对待此事。
“其实,我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线索。”程见袖说。
傅祁暝转头看向她。
“冥婚,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在意冥婚?冥婚和其他的缘由,多了些什么?”程见袖问。
这个问题,她一时半会也没想通,但是这一点,对方必然有他的用意所在,若是看破这个谜题,是不是会有新的方向出现?傅祁暝闻言,也蹙眉沉思下来,只是暂时还没有个思绪。
桌上还放着严管家郑媒婆三人的画像,傅祁暝伸手去拿茶杯时,视线忽然落在了画卷上。画卷虽是卷着的,但是傅祁暝的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了一丝灵光。
“媒婆……八字。”傅祁暝忽然开口。
程见袖有些不解:“什么?”
“八字,不管是冥婚还是正常婚嫁,两户人家都得合八字,就算是冥婚,也得先瞧过八字,所以,这些卖了姑娘的人家,定然也将姑娘的八字一并给出去了。若是用其他的理由,的确方便许多,可是,就不会有八字这一说了。”
程见袖仔细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他们以冥婚为由,是想骗取姑娘的八字,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这有何用处,但这一点倒是一个能入手的地方。”说完,程见袖又一顿,目露疑惑:“可如此一来,那些经过酒宅被困的姑娘,她们就没八字一说了,这又从何说起?”
“这……”傅祁暝显然答不出来。
难道,是他想错了?
傅祁暝虽然没说,但是程见袖却瞧出来了,她笑了笑,说:“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你让许伍先去查一查,至少先把这些姑娘的八字定下来,说不定,会有发现呢?”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既然想到了这一点,自然是要去办的。
傅祁暝点了点头。
许伍很快就收到了傅祁暝这边送来的信,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查这些姑娘的八字,但还是立刻吩咐下去,让人去一一照办了。原本程见袖是可以直接问这些姑娘的,但她并非官府中人,无缘无故去问,并不妥当,何况这些姑娘未必都知道的八字,这个事,还是得问她们的父母才是。
这个事,倒不难办,到了夜间,逊安县失踪姑娘的八字就全部送到了傅祁暝的面前。
这些姑娘的八字都不一样,除此之外,傅祁暝将这翻来覆去好几遍,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只能放下,叹气:“看来,是我们想错了。”
程见袖却并不这么觉得。
若不是出在八字上,那么对方故意寻的冥婚理由到底又是为什么?先前是没有想到,可是在傅祁暝提起之后,程见袖却觉得十分有道理。至于八字瞧不出什么问题来,也不奇怪,或许他们要的就是不一样的八字,谜题答案根本就不在八字中,但这个只是她的想法,没有任何根据。
“已经很晚了,今日就到这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出新的线索来。”傅祁暝说,若是再找不出来,他们也只能先去西安州了,让许伍留在这里再看看情况。
程见袖想了想,开口:“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试一试。”
“试什么?”傅祁暝不解。
“我还是觉得八字这个,或许是个突破口,若是这些八字查不出问题的话,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查一查逊安县的媒婆?”程见袖忽然提议。
傅祁暝愣了一下:“什么?”
“去查一查,这几年有没有什么人向她们打听过姑娘家的八字。媒婆手里应该是有姑娘八字最多的人了!”程见袖说。
傅祁暝微愣,但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明日我们去瞧瞧。”
去查媒婆,这一点,程见袖其实后来想想,也有点离谱,可当时看着傅祁暝的模样,她就下意识地说出口了,但既然说了,明日去查查也无妨。一般姑娘家的是不会告诉旁人八字这些事的,但那些到了年纪谈婚论嫁的姑娘,则会与媒婆接触,若是遇上合适的,这合八字也得是媒婆从中帮衬,按说这瞧过了,估摸着也忘记了,毕竟经手的姑娘那么多,但是万一呢?
不过,程见袖倒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那些姑娘在还没有确定明确的人时,是不会给媒婆八字的,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明日还是去走一遭,至少做些事,也省得傅祁暝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