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傅祁暝表示不解。
程见袖也恰当地露出一丝恐惧,但又勉强维持着镇定,询问:“林小姐遇害已经有一段时日,林公子说凶手找上我是什么意思?我同林小姐并无关系,那什么凶手,我更是闻所未闻,我只是偶尔途径此地,凶手怎么就盯上我了?”
林正南深呼吸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你长话短说。”傅祁暝的语气有些不大好。
“我不知道凶手为什么杀人,但就如信上所写,他是冲着漂亮姑娘的美人皮来的。小妹最出色的就是长相,她被杀当日,还被凶手剥去了脸皮,程姑娘绝色,比小妹过之而无不及,凶手会盯上姑娘,并不奇怪。而且,此案并非是单独一件案件,在小妹死后,我拖了不少关系打听,发现在其他地方也出现过类似的案件。这是一桩连环凶杀案。”林正南说。
杭承言在一旁点头:“的确如此,我们与各地有生意往来,这事我也听说过一些,的确如林公子所说。”
程见袖似乎吓得红了眼眶,躲到傅祁暝身后,两只手紧紧拽着傅祁暝袖子,一边依旧强作镇定:“可是我刚来杭州府没多久,而且沂水山庄与外界已经隔绝,对方是如何知道我的,而凶手这个时候送信,那是不是意味着凶手就在我们这群人之间?”说完,程见袖那双眼珠子更红了。
没人觉得奇怪,程见袖这个反应太正常了,甚至于她眼下还能够问出话来,在大伙看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而程见袖的这番话的内容,也让众人的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错,程见袖并非是杭州本地人士,何况,在外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带着面纱,当日她初至沂水山庄时便是如此,可后头待在山庄查案,她才没有那么避讳了,这些日子并未带面纱,也就是说,在杭州府,知晓程见袖长相的,可能就只有他们这群在山庄的人。
其次,山庄与外界隔绝,程见袖在此时收到信,那么意味着送信人必然是在山庄里头。送信人未必就是杀害林筱笙的凶手,但必定是一条线索。
林正南此刻已经完全没了旁的心思,只想要跟紧程见袖,好将幕后的人拉出来。
林正南抱着自己的小心思,而旁的那些人,更多的是恐惧。他们被困在沂水山庄,已经有一个躲在暗中,伺机动手的杀人凶手,眼下又来个剥皮案的凶手,即便这剥皮杀人是冲着漂亮姑娘去,可想到这么心狠手辣的凶手就在自己身旁,可能他们说过话,一道吃过饭,想想都觉得渗人得紧。
“我们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我们得离开这。”钱贵蹙着眉,脸色不大好。
他这话一出,很快引来了大伙的同意。
“可是我们要怎么离开?”说这话的是王敏,他跟在王恒身边,寸步不离,这会小着声音问。他这问题算是把大伙都给问住了,要怎么离开?
杨倦想了想,问杭承言:“杭少爷,山庄里头有船吗?”
杭承言摇了摇头:“没有,那条沂水河不易行船,山庄里自然不会特意备条船在,倒是有些竹筏,可是,沂水河河水湍急,用竹筏过河,十分危险。”
“再危险也好过在这里等死吧?”钱贵立刻站出来。他真的是在这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傅祁暝几人都没有动静,倒是林正南在此时开了口:“沂水河的情况,我们都清楚,留在这里,未必就是死,但是用竹筏去过河,那才是真正地去送命。即便侥幸没死在河里头,这里没有大夫,受了伤无法治疗,迟早还是个死。”
他的话,的确让一些人冷静下来。
可钱贵不行,他显得格外地暴躁,听完林正南的话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爱留就留,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杭少爷,还请你寻一个竹筏出来给我。”
杭承言有些为难。
河水太湍急了,若是这个时候,谁再出了问题,那他们杭家真的是怎么都说不清了。何况,这桥是他们杭家故意毁坏的,杭承言心里急,不敢应承,但钱贵的模样,似乎也不像是能够劝动的样子。
“就照他说的做吧,个人抉择,各人承担。”傅祁暝冷冷地说了一句。
如果钱贵真是闵知府派来的,那么他现在必然是比任何一个人要急着出去的,沂水山庄里头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若是再不传消息出去,等闵知府知晓,这麻烦可就闹大了。
若是能离开,不止能保命,在闵知府面前还是大功一件,富贵险中求,钱贵自然是要博一把。
杭承言还是有些迟疑,但傅祁暝都发了话,他还是顺了傅祁暝的意,喊来一个下人,让人去将竹筏取来。
钱贵根本等不及离开,让下人直接将竹筏送到沂水河边,这会他自个先要赶着过去了。
大伙好奇能不能过河,一并跟了过去,杭承言自然是要看着的,傅祁暝嘛,这事他也算有掺和,这个热闹是要瞧一瞧。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事要安排。
“大师,山庄不宜再出人命,还要请大师出手相助。”傅祁暝避开人群,同妄生说道。
妄生略有诧异。
“我的功夫并未在众人面前暴露,凶手也不知,大师已经露过一手,只能麻烦大师了。”傅祁暝解释。
妄生闻言,含笑点了点头:“傅施主放心,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僧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一行人已经到了沂水河边,而杭家下人不多时也将竹筏送了过来。
等竹筏一到,钱贵迫不及待地从人手上夺了竹筏过来,就将竹筏往水里放。
河水湍急,竹筏一放上去,就被水流冲着走,好在钱贵眼疾手快,扶住了竹筏,才没让竹筏冲走太远。
他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连手带脚地爬上了竹筏,他还有些小聪明,知道河水急,没敢站在上头,而是直接坐在了上面,如此一来,是要稍稍稳妥些。
只是,河水边缘都如此急,越往中心,河水湍急的速度越发快,钱贵坐在竹筏上,才离岸没多久,就被水冲的坐都坐不稳,险中求稳了好几回,过河倒是没见多少距离,反倒是被河水已经冲走了老远,傅祁暝一行人就站在岸边朝着水流的方向走。
“这肯定不行。”方猎户摇了摇头,还冲着钱贵喊:“钱贵你赶紧回来,这没法子过河。”
钱贵已经回不去了。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琢磨的机会,方猎户话音落下没多久,一个水花打来,竹筏直接被掀翻,钱贵自然也就落入了河里头。
随着钱贵的落河,众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还没等大伙反应过来,妄生已经上前,脚尖点地,以此借力,高高跃起,之后又借了水面上的石头力,待看见钱贵身影后,立刻就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扔了下去。这会指望着钱贵是没戏了的,妄生手腕转动,那绳子就跟活了似得,直接绕在了钱贵露在水面上的手腕上,随后妄生一拉绳子,一用力,就将钱贵甩到了岸上。
等人落岸后,妄生落到水面,借了水面的力,重新回到岸上。
大伙看得目瞪口呆。
“先救人。”傅祁暝出声提醒。
杭承言这才反应过来,忙喊下人过来带钱贵回去休息。好在刚落河就被救了起来,没什么大碍,煮碗姜汤喝了估计就没什么大碍,真有问题的大概是钱贵的手。
妄生是硬生生地拉着手腕将人拉上来的,这手腕必然是被拉伤了,不过,受了伤,也能安分几日。
等下人将钱贵往山庄里头送,傅祁暝等人也准备回去了,而其他人,这会不在乎傅祁暝了,视线时不时地打量着妄生。
就连杭承言也蠢蠢欲动,他没敢问妄生,而是凑到了傅祁暝跟前。
“傅公子,你是和妄生大师一道来的,你知道大师这一手功夫吗?”杭承言问。
傅祁暝点了点头:“嗯,有什么问题吗?”
“那大师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离开这里啊?”杭承言问。
傅祁暝闻言,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钱贵是落在了离岸不远,再远些,大师就没法子了。就算是这样,钱贵也伤了手,这世上哪有什么万能的事。”
当然,想要过河还是难不倒他们的,这就不必同杭承言说了。
杭承言闻言,点了点头:“也是,若是能过河,大师也不会一直待在这了。”
对此,知晓内情的傅祁暝等人,都没有作声。
这一场闹剧,以钱贵受伤而结束。
妄生展露出来的这一手功夫,让大伙稍稍安心了些,但也有人因此疑心妄生,但即便怀疑,也没人敢当着妄生说,至于私底下是如何个想法,不管是妄生还是傅祁暝都没人关心。
傅祁暝还是照着自己的计划走。
回到山庄后,众人散去,妄生为了救钱贵,身上还是湿了袈裟,准备回屋换一件,傅祁暝还是照旧跑去了程见袖的屋子,而两人坐下没多久之后,林正南便就找上门来。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