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真人临走前远远地望着庄飞白,默默祈祷小师弟能平安无事。
也不枉……师叔丢了一条性命。
如今看着只有自己门下弟子没缺胳膊少腿,邵阳真人自然想到魔尊跟他小师弟肯定相交莫逆。
看来飞白在魔界的时候就跟魔尊是朋友,要不然飞白的徒弟也不会去魔界搬救兵。
罢了,入魔就入魔吧,修士未必皆君子,魔族也非皆恶人。
只要小师弟能平安就好。
魔医已经把白袖的双腿固定,庄飞白的情况比较严重,还得带回魔宫慢慢治疗。
修真界的人逃走云知返也没追,一棍子打死就没意思了,他就要在他们的伤口每次结痂的时候再给他们撕开。
这样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云知返这招确实够狠,魔族大军的撤退并没让修真界变得平和,反而各家都是暗流汹涌。
这些人逃回去之后,无论是修真世家还是大小宗门,都开始积极准备要跟魔族决一死战。
那些伤残的同门激起了他们的正义血性,一个个慷慨激昂踌躇满志,势要与魔族不共戴天。
可惜准备了半天,思想工作都做好了,人家魔族竟然全都回了魔界,让他们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准备了两百页的资料准备跟对方辩论,结果对方来了一句:算你说的对!
按说魔族退走修真界免于大难应该是高兴的事儿,可他们实在高兴不起来。
而且没了魔族这根弦绷着,宗门内部就开始不稳定起来。
宗门不是慈善机构,若是一两个伤残的还能出一笔钱养着。
如今每家几十个残废,安排起来就有些困难。
倒不是宗门养不起几个闲人,而是两方的预期相差太大。
宗门为了鼓励弟子除魔卫道,以往这种情况下,伤残的都是按照英雄标准给予特殊优待。
每月的份利拿的都是上上份,还不用做事受人景仰。
可现在出了几十个这样的所谓英雄,如果都按这个标准来,宗门确实也吃不消。
可稍微降低一点标准,这些伤残的立刻就闹了起来,弄得管事焦头烂额。
更麻烦的是几位宗主那里,夺权,禅位,政变,改革,反正都不消停。
首先就是盛家,盛雄一意孤行,为保二房一个女儿拖垮了整个宗门。
不少实权长老的亲近子侄优秀弟子为此丧命,他这已经算是犯了众怒。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引咎辞职,把宗主的位子传给长子盛海。
好歹是亲儿子,他以后的待遇也错不了,若是僵持下去造成分裂就麻烦了。
他那几个弟弟也不是多安分的,真联合几位长老闹分家,对苍岚宗可是致命的打击。
盛涛自然万般不愿意,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们二房以前仗着老爹混得风生水起,一旦老爹退位他们就沦为旁支了。
宗主的儿子和宗主的弟弟可是完全两个概念。
盛雄看着哭诉的二儿子面沉似水,他能不知道当宗主更好吗?
要不是为了盛洛洛他至于被逼退位?
盛涛哭诉半天,不光没能让老爹回心转意反而被打了20板子。
等到盛海当上了宗主,他更是连老爹的面都见不着了。
大哥口口声声说是老爹不想见他,盛涛自然不信,联合了几个还支持他的长老大闹起来。
在他看来,父亲是不可能对他如此绝情的,肯定是大哥把父亲囚禁起来了。
盛海也不过多解释,只一口咬定是父亲的意思,盛涛觉得他心虚,闹得更加起劲儿了。
就在大家越来越怀疑的时候,盛雄出现了,亲手给了盛涛几个耳光大骂他狼子野心耽误自己休养。
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说,恨不得没生他这个逆子,以后也不想见到他。
如今真相大白盛雄没被囚禁,盛涛只能灰溜溜的搬出了盛家大宅,想着暂时服软等老爹气消了再去请安。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他爹了。
其实盛涛想的并没错,盛海确实想要囚禁盛老宗主。
但同样的,盛海也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特意做了一个局,一边极尽孝顺的伺候盛老宗主,一边暗自让丫鬟侍从给盛涛上眼药。
如今的盛海已经成了宗主,那些伺候盛老宗主的人自然想投诚。
有这种好机会他们哪可能错过。
他们伺候圣老宗主多年,对他的脾气秉性相当了解。
似是而非的几句话便能挑起盛雄对二儿子的不满。
再说人家说的也没错,盛雄之所以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确实都是因为二房的盛洛洛而起。
盛海又假模假式的阻拦盛涛见盛老宗主,做出一副心虚的样子。
直到事情越闹越大,他才把盛宗主请出来,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又有盛宗主当着众人的面说不想见盛涛,那么以后盛涛再想见人他也有了理由阻拦。
这次跟着盛涛胡闹的长老也受到了责罚,以后估计也没人敢再撩这个胡须了。
盛老宗主没想到,他做完这次工具人也就彻底没用了,很快就迎来了真正的囚禁生活。
他的伤越养越重,到最后居然灵力溃散连床都下不来。
而以前毕恭毕敬的长子也露出了凶恶的面貌,折磨起他来毫不手软。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盛海对他有那么多的恨。
他真的不懂,盛海可是他的亲儿子,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子。
他花了无数的精力去培养他让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这逆子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盛海听到父亲的质问笑出了眼泪,眼神里却是无尽的哀伤和疯狂。
“真是可笑,你居然说我是你最爱的儿子?
不不不,我可不是你的儿子,我只是你的作品,你的玩具。
可别说什么爱不爱的,你都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一个人。
不对,不光是我,就连我娘和盛涛,你也从来没把他们当成过人。
我们都是你手里的傀儡,要完全按照你的想法去活动,但凡有一点不如你的意,等待我们的就是无尽的深渊。
我小时候一直催眠自己,说爹爹再严厉都是为我好。
我是少宗主,我得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完全是自己想多了,除了权势你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
母亲缠绵病榻你连一眼都没看过,就连她办丧事的时候你还在跟侍女鬼混。
我跟盛涛差了三岁,本来兄弟感情不错,可你就看不得我们兄友弟恭。
你不断的挑拨我们的关系,直到我们变得水火不容争权夺利你才开心。
你喜欢看我们争斗,喜欢看我们拼了命的讨好你,只有这样才能显示你作为父亲的优越感。
可即便我都顺了你的心意你还是不满足,几十年如一日的玩这种制衡游戏。
你是在养儿子吗?
你根本就是在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