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生怔住了,眼光是带着洞悉窥探的,紧盯着丝吟那双纯良的杏眸。
“你,你之前听到了?”何医生的表情越发肃穆,下意识减小了音量,“你知道的话,就别生事,用药方面我心里有数。”
丝吟同样投给何医生一个肃穆的眼光,声音压得更小,幽冷地问“我认为镇定剂治标不治本,难道你想置少爷于死地?有没有什么别的治疗方案?”
何医生深深皱拢眉头,
“哎,姑娘是英明之人,少爷最主要的毛病是肝郁气滞,导致肾虚,血压不稳,最好的方案是中医调理,可是,我没这方面的朋友。”
他叹出一口长气,接着低声说“最大的阻碍不是在于治疗,而是人心,好了姑娘,多说无益,我们先上去。”
丝吟跟在了何医生后面,她凝望四周没人,于是,焦虑地问“你还是会给少爷注射镇定剂吗?何医生,你不能被杜管家给控制了呀,这样下去,少爷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坏。”
何医生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冷冷说了句,“这个我自有分寸,你无需插手,每个月能拿到月钱就得了,当然,你也一样。”
丝吟既恍然又困惑,几乎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利益而图谋生存,莫非杜管家想掌控书香院的一切,因此,才想除掉大少爷,那二少爷,以及老爷夫人呢?会不会挨个处理掉?然后书香院的所有财富和名利,最终改写为杜字?
丝吟惊恐想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刚踏上三楼台阶,丝吟就听见了欣洁那颐指气使的,尖锐的谩骂声“就是那个叫什么,噢,丝吟,对就她,是她把建青哥害成这样的,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不是什么正气之辈,让她来工作,还不如养条狗,这种人早点打发了算了。”
丝吟心有余悸,不知这个牙尖利嘴的小姐在跟谁搬弄是非,若是老爷的话,可能又得关暗房了。
忐忑地走到门前,欣洁旁边站的是杜管家,很显然她刚才在向这个光头管家倾诉苦水,看样子风波将至,难逃一劫。
何医生立刻在少爷床榻前拿出了针药。丝吟一下急了,顾不上欣洁小姐的盛气凌人和杜管家的威严,大义凛然地叫道“小姐,杜管家,请你们听我一句,少爷这样治疗只会耽误时间,不如找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给少爷调理一下身子。”
“中医?”欣洁眉眼睥睨,嘴巴向一边撅了起来,“我认为西医才是最权威的,中医的治疗速度比蜗牛还慢,人还没喘过气来,说不定就死了。你别在这里自作聪明了,像你这种从山野出来的,懂个屁!”
杜管家猛然转向丝吟,满目杀气狞恶,怒狠狠地说“少爷变成这样,你是最应该承担责任的,不要出馊主意,我这段时间忍你很久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小伍,把她给我带到后院的水牢里去,先把她的衣服给扒了,然后再把她扔进去!”
“水牢?”丝吟惶恐地沉吟,四肢百骸像是抽了钙的瘫软,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欣洁两边唇角微勾,眼露邪魅之色,
“你不是什么都懂吗?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所谓水牢,就是一方臭水粪坑,你脱了衣服可以尽情在里面游泳,这滋味才叫一个爽字,小伍,快把这个下贱货色给我带下去!”
小伍一惊,面目骤然重愁,求情地说“小姐,杜管家,纵使丝吟姑娘有错,也罪不至此呀,水牢不是常人可待的,况且又是女儿家,请求开恩呀。”
杜管家的目光更加狞恶了,
“好,你不去是不是?这个月的月钱就别拿了,不要以为你伺候少爷就有免死金牌了,我迟早会把你也关进水牢的。”
大声呵斥着,杜管家伸手一把拉住了丝吟胳膊。
“走,我要把你亲自扔进去,叫你多管闲事!”杜管家一面拽,一面厉吼。
丝吟被强大的力量拉扯,顿然失去了重心,扯着嗓子呼叫起来,“不要啊,我不去水牢,救命呀!”
她叫嚷着,眼睛紧紧望着双目闭合的大少爷,很是祈求他能在这一秒苏醒过来,她把所有生的希望都压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何医生见状,暗自在药箱中拿出了银针,猛地在汤建青头顶扎了一针,不到两秒钟,建青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丝吟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欣喜若狂,失声叫道“少爷醒了,少爷醒了,少爷,快救我,他们要把我带去水牢,少爷!”
建青模模糊糊看见杜管家拼命去捂丝吟的嘴,两人在吵闹中,推搡间,隐没出了房间。
建青一下振作起来,神智回归到了正常的轨道,大声高喊“丝吟,你别走,谁要关你水牢,我就让他去水牢,小伍,快去把丝吟给我追回来,快去!”
小伍收到指示后,立即冲出了房门,杜管家残暴地拉着丝吟已经到了楼道口。
“等等,杜管家,少爷说了,如果你把丝吟姑娘关进水牢,他就把你也关进去,请你放开她!”小伍站到了管家面前,双目犹如两把锋利的尖刀,慷慨就义地说。
杜管家半虚瞳仁,正当他出神之际,丝吟用尽吃奶的劲,挣脱掉了杜管家的大手,像只梅花鹿一样,逃窜到了汤建青的房间。
杜管家毅然抬起了尖尖的下巴,光滑的头颅像颗怪石的倨傲,端露出巨奸大滑的神色。
“你们很好,等时机成熟,你们都会沦为血浆,呵呵。”
小伍看着杜管家发出一声似恶魔般的奸笑,他满腔怔忡,退回到了房间里。
当丝吟含泪的眸光与建青萎顿的瞳光相互重叠的那一刻,丝吟心中装着千千万万个感激,已经无法用言语去表达她的真情实感,默默注视着,一个眼神就能说明千言万语。
一旁的欣洁小姐看得嫉妒憎恶,很是失望建青没有瞟她一眼,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把建青幻想成心仪的对象,如今面对此情形,她气得头皮发麻,直咬嘴唇,不敢支吾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