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野看着面前的白裙少女肠子都悔青了。
果然做人不能够太嚣张。
他刚刚不仅叫人家傻子，还让她滚来着！
他对她脾气那么坏，她会不会讨厌他？
少年心中懊悔万分，但到嘴边转眼就又变成了另一副口气。
“也不过如此。”
江星野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笨蛋，他究竟在说什么！
明明她长得那么好看，便是谪仙临世也不过如此。
江星野咬了咬牙。
狐主娘娘斜睨了少年一眼，“哦？真是稀奇这可是你头一次主动接我的话茬呢。”
陆清芜知道江星野此时应该是认出她来，抬眸向他看去。
江星野连忙别过头避开她的视线，耳间红坠因为动作过急，轻晃起来，撞出叮叮脆响。
“哟，这是害羞啦？”狐主娘娘一脸好奇。
少年脸颊瞬间爆红，比额间的朱色还要红艳，脱口道：“谁他娘害羞了！”
狐主娘娘掩着红唇，轻声笑了起来。
狐主娘娘玉指抚过红唇，莞尔，“便是在我狐族，这般绝色的美人也是极为难得，可惜了你不是我狐族之妖，更可惜……”
她说着微微顿住没有继续。
陆清芜偏了偏头：“可惜什么？”
狐主娘娘面露惋惜之色，“可惜你是白修齐那小家伙的人，他下手那般快，不然本宫真想收了你，把你养在这圣宫陪陪我也是极好……”
她身为狐主娘娘，狐族身份最尊贵地位最崇高的狐族长辈，自然不好拉下面子跟一个狐族小辈争。
江星野方才就从那女人口中听到白修齐这个名字，但当时太过震惊便没有仔细注意，此刻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又听到白修齐这个名字，心里烦躁不知从何而来。
“什么下手？什么白修齐的人？”江星野皱着眉。
狐族娘娘看了看指甲上的丹蔻，悠悠道：“前些时日不是教过你吗？你闻闻这小姑娘身上的妖气。”
江星野皱起鼻子嗅了嗅。
少女身上除了清新甘冽的气息，还有一种别的狐族妖气。
江星野眉头皱得更紧了，蓬松红尾在身后左右摇摆得厉害。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然而话还未出口就被人打断。
“见过狐主娘娘和圣子大人。”
少年身量颀长，此刻即便是弯腰行礼姿态也是极为端正清雅，繁复云纹的衣摆微动如流云翻滚，红色发带在身后飘扬。
“起来吧。”狐主娘娘笑吟吟道。
“谢过狐主娘娘。”
清俊少年直起身，似宠溺地看着陆清芜，语气无奈，“阿芜可是又不认得路了？”
陆清芜：“？”
江星野：“！”
江星野眯着眸子，开口：“你就是白修齐。”
谢池渊薄唇一弯，笑得十分好看。
“正是。”
江星野审视着眼前的少年，白袍清雅，气韵高洁。
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
血脉越纯净越珍稀的狐族，化成人形时就长得越漂亮。
单论五官，白修齐定然是不如江星野那般鲜扬明丽。
但是眼前少年一双如墨黑眸，冷冽锐利，对上江星野竟没有半点怯意，更无半分处于下风的架势。
江星野陡然冷笑一声，“你知她是个不识路的性子，竟然还任她一个人乱跑！”
“若不是我刚好遇见，没等你来找，人怕是早就丟了……”江星野没好气地看着
“有劳圣子大人照顾我家阿芜。”谢池渊将少女挡在身后，不紧不慢道。
这是什么鬼称呼，什么阿芜，什么你家阿芜！真是肉麻腻歪死了！
江星野听到他嘴上如此亲密的称呼，皮笑肉不笑道：“我倒是觉得叫她绵绵更合适。”
谢池渊凤眸微沉，唇角笑意却不减，“我如何称呼，就不劳圣子大人操心了。”
两人四目相对，颇有几分针尖对麦芒之感。
半晌，谢池渊先开了口，“族内大比马上便要开始，我便带阿芜先告退了……”
他目光一转，似乎在向狐主娘娘请示，眼神却不经意间看向陆清芜。
陆清芜对他眨眼，表示同意。
现在江星野身边有个不知底细，修为又极高的狐族，留下来也无用。
更不用想着用密耳传音，在这种修为的修士面前，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传音几乎就相当于是裸奔。
狐主娘娘挥了挥手，笑容明艳，“去吧。”
江星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着陆清芜在自己眼前迈步离开。
清俊少年细心地站在少女身侧微微靠后，那是一个保护意味极为明显的位置。
“你对那人族小姑娘这般上心，妖族一向以实力为尊，你若是在比试打赢他，那小姑娘自然便是你的。”
狐主娘娘收回落在两人背影上的视线，对身侧的少年悠哉悠哉地说道，声音似带了蛊惑。
“我才没有对她上心！”江星野像被人踩到尾巴一样，气到跳脚。
他怒极反而冷静下来，“还有就算我赢了那个什么白修齐，她也不会是我的，你不要将人族说得跟个可以随便交易的货物一样。”
狐主娘娘捂唇，打了个懒散的呵欠：“开个玩笑嘛。”
……
在回祭台的路上，陆清芜记起先前的事情。
她不解问道：“你方才为何要唤我阿芜？”
谢池渊有理有据地解释给她听：“我方才不便叫你师姐，自然只能换个称呼。”
“师姐变小的时候，江星野经常唤你绵绵吗？”他反问道。
陆清芜无语，绵绵这个名字真的实在是太不符合她帅气的外表了！
“……是不是有些傻。”她抬眸看他，眸底明晃晃写着“你要是敢说是，绝对当场教你做人”
“没有。”谢池渊见她那般较真模样，弯了弯唇，笑道：“绵绵也好，阿芜也罢，只要唤得是师姐这个人，那便都好听。”
“不过江星野如此唤你不好。”谢池渊补充了一句。
只给他一个人唤才好。
陆清芜点点头附和，“不过我叫他星星也算扯平。
大家半斤八两，谁都不要嘲笑谁了。
“星星？”谢池渊语气莫名，“师姐都不曾这般亲近地唤过我的名字。”
池池，渊渊？
那听上去好像也不太对劲。
陆清芜想了想，忽然想起谢池渊心智变小的时候，试探开口，“渊儿？”
谢池渊一怔，那些刻入骨血，如梦魇般折磨着他的苦痛回忆瞬间在脑海中闪映而过。
“怎么了？”陆清芜见他面色不对。
谢池渊看着眼前出尘若仙的少女，心中翻涌的情绪无端便被平息下来，扯起唇角对她笑，“师姐唤得太好听了。”
陆清芜：……
陆清芜回到祭台处时，由于面上伪装已经卸去，便重新带回了面纱。
祭台上的赐福早早结束，其他家族的赐福仪式也陆陆续续结束。
狐主娘娘和江星野也已经回殿前。
等每一位年轻狐族额间都点好朱砂，狐官这才上前宣布：“大比开始。”
狐族的比试与人族略有相通之处，都是比斗切磋，只不过狐族的比试不像人族那般规矩多，要直接简单的多，就是一场混战。
留在比武台上最后的狐族才是胜者。
谢池渊很快便与同样参加比试的狐族少年少女上了台。
狐族的比武台看上去要比人族大上数十倍，极为宽敞，容纳所有比试者绰绰有余。
只见台上蓬勃的妖力翻涌，沙砾飞扬。
狐爪相交间，发出金石相撞之声。
台下的其他狐族看得激动澎湃，忍不住呐喊助威。
而陆清芜在台下也看得可起劲了，不过在她眼中就是一群红的、白的毛茸茸小团子在比武台上你抓来，我挠去的，有趣得紧。
见到有毛团被打败从台上掉下去，还颇为惋惜。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台上留下的狐族逐渐减少。
而比武台也由于连续的打斗，笼罩上一层灰蒙蒙的烟雾。
江星野看着对面掩在尘雾间的狐影，下意识眯起眸子。
恰巧一阵大风起，烟消雾散。
两狐面对面而立。
“白修齐。”江星野看到对面的狐族少年，扬起眉毛。
谢池渊眸光微微闪了闪，也有一丝丝诧异：“原来是圣子大人。”
两狐说完此话便没了下文。
周身妖力汹涌流动，火药一触即发。
清澈的月光下，红衣少年浮在空中，赤足轻点，发上的金饰流苏闪烁着莹莹光泽，三条绯红如玉的狐尾散在身后。
空间之术是红玉狐妖一脉的天赋神通之一。
江星野被困在有苏城的日子里，一直都有在学习掌握血脉神通的使用方法，并且在狐主娘娘的指导下突飞猛进。
谢池渊盯着浮在半空的少年，白耳微微抖动，身后蓬松雪白的狐尾不紧不慢地轻轻摇晃。
唰地，有狐动了！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相撞相离，又掀起大片的尘土。
两股妖力相冲间，卷起强大的气流，距离比武台较近的狐族此刻都能感受到刀刮在脸上的刺痛感。
更别提睁眼去瞧比试的输赢。
只听一道平静的声音倏然在空中响起。
“我赢了。”
江星野浮在半空，俯视着落下比试台的白耳少年，头顶红纱轻扬。
谢池渊凝神看他，没有抬手去擦唇角溢出的鲜血。
如今整个比武台空荡荡的，只剩下江星野一只狐。
狐官见状，朗声道：“恭喜圣子大人夺得大比第一。”
狐主娘娘此时坐在玉椅上听到狐官宣布的结果，挑了挑眉。
看来她还算没白教。
陆清芜上前走近谢池渊，刚想给他悄悄竖个大拇指，眉头突然轻蹙起。
她扶住少年，用方帕拭去他唇边的血渍。
江星野才回到殿前，一个转头就见到少年一脸虚弱，仿佛没长骨头似地靠着陆清芜身上，那真是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
内心忍不住气急吐槽。
这也忒他娘能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