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霏看着用漆黑背影完美地将她视线挡得一干二净的少年，急出声道：“你站边上去点。”
谢池渊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眉眼凝着一缕戾气。
秦若霏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没了声。
陆清芜看着凑过来的少年，开口询问道：“你可是炼化好了？”
“尚未，不知为何这灵物炼化起来总有一种阻滞之感。”谢池渊坐到离她身侧最近的位置，低眸扫了一眼系在少女腰间的小兔子，唇角轻轻勾起。
“叩心石需与通心玉灵液一起方可炼化。”小八在脑海里提醒。
陆清芜偏头想了想，沉吟道，“秦姑娘，你这可有卖天材地宝的商会，类似于我们苍南洲的归宝阁？”
“有啊，芜芜是想买什么吗？”秦若霏大大咧咧地道。
芜芜？！！
谢池渊袖袍下的指节捏的作响，冷冷地看向秦若霏，眼神如淬了冰渣。
秦若霏猛地觉得后背一凉，莫名觉得少年阴沉的视线并不是落在她脸上，反而有点像……落在她的天灵盖！
秦若霏咽了咽口水，忍住捂住脑袋壳的冲动，她总有种这人下一秒就要掀了她的头盖骨的冲动。
这谢池渊长得好看是好看，但绝对是个蛇蝎美人，寻常人可消受不起。
陆清芜注意到秦若霏有些古怪的表情，疑惑道：“怎么了？”
秦若霏在少年阴恻恻的视线下疯狂摇头，连声道：“没事，没事。”
陆清芜：“……”
你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忽地衣袖被轻轻扯了扯，她转眸对上少年一双黑润剔透的眸子。
“师姐，芜芜是叫你吗？”谢池渊眨了眨眼道。
陆清芜一脸淡定，直接将这个话题掐死，“不是。”
然后她无比自然地开口问道：“秦姑娘可听过通心玉灵液？”
“陆姑娘要找通心玉灵液？”
一道声音从院口朗然响起
秦朔一身官服，风尘仆仆地踏进院内。
李凌白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秦若霏起身，走过去问道：“哥，那妖族的事情你们解决了？”
“还未——”秦朔说着，声音突然停住，目光不自觉被桌上的清贵美人吸引。
秦朔还从未见过陆清芜的真面容，如今一见他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他妹为什么对美人如此执着了。
可惜……秦朔瞟了一眼陆清芜旁边的少年，内心摇头他妹肯定是没戏了。
他轻咳了一声道：“还未完全解决，我和李兄最近在查探经常出入长欢楼的人员，还有凛州城其余地方我也命人仔细查探过，不过如今都还没有什么异常消息。”
顿了顿，问道：“不知道两位可还知道些什么长欢楼中的细节？“
谢池渊指节在桌上敲了敲，寒眸微眯：“那两只狐妖应该有替死之法。”
秦朔神色一凝，思量道：“如此倒是有些难缠。”
秦若霏插嘴道：“多杀几次不就行了，这替死之法总不能用不完吧。”
“你说得对，我陵阳王府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秦朔闻言朗声笑了笑。
“对了，陆姑娘方才可是说要寻通心玉灵液？”他接着道。
通心玉灵液有固魂培神之效。
一旁的李凌白打量少女一番，并未见到她神魂有不稳的现象，心中有些疑惑小师妹寻这通心玉灵液有何用，不过修士修炼乃私密之事，便也没有多问。
陆清芜颌首。
谢池渊入魔之事不宜告知他人，故而她也不准备多说。
谢池渊侧眸望着少女淡定的小脸，眸光不自觉闪了闪。
秦朔从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道：“这通心玉灵液是由通心玉石孕育而出的钟乳，量极稀少，有价无市。”
顿了顿，道：“不过雍王城即将举行的问道会中应该会有此物。”
“问道会？“陆清芜问。
秦朔沉吟片刻，解释道：“问道会每十年便会在雍王城举行一次，到时候燕云十六州都会派人参加，其实此事说得好听是交流论道，说白了就是各州之间的暗中较量，陆姑娘也无需太过在意。”
陆清芜听懂了，大概和他们五大宗门当时举行的掇菁会的性质差不多。
“哥，今年我去参加那个问道会吧！正好我还可以照顾清芜！”秦若霏眼睛一亮，非常主动。
她决定退了求其次，芜芜不给叫，叫清芜总行了吧。
秦朔丝毫不客气地戳穿她，没好气道：“我看你是自己想去玩吧！”
“这又不冲突！”秦若霏非常坦然。
秦朔其实嘴上习惯性训诫秦若霏，私下对她一向是有求必应。
他温和笑道：“几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同舍妹一起前往雍王朝如何，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陆清芜想了想，道：“如此便多谢了。”
“几位替我们凛州城除妖，感激还来不及，无须道谢。”秦朔一脸真诚道。
秦若霏作为溧阳郡主，又是代表凛州城去雍王城参加问道会，自然是排场极大。
香云细雕的华贵马车和大队的精兵护卫浩浩荡荡地从陵阳王府出发。
从凛州城至雍王城最快也需要三日方可到达。
陆清芜掀开马车窗帘，看向前面两只通体洁白，四蹄修长的灵兽。
像马一般，但马头上长了一只螺旋纹的独角。
跟童话里独角兽极为相似。
“那是灵羽马。”少年含笑道。
秦朔原本是一人准备了一辆马车，但谢池渊今日借故直接凑到了陆清芜的马车里。
陆清芜回眸看他。
马车内瑞兽香炉燃着清心静气的淡香。
少年今日难得着了身白袍，长身玉树，冷冽的眉眼也温顺下来，看上去干净清冽至极。
“师姐，那通心玉灵液可是为我而寻？”他弯着星眸问道。
陆清芜神色不变，淡然回了一句“嗯。”
谢池渊朝她走去，似是轻描淡写地开口：“我若是真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师姐当如何？”
陆清芜放下窗帘，偏头看他，认真地想了想。
时间一刻刻过得极为漫长。
谢池渊抬手随意地理了理云袖，手心上已有汗渍。
“不会的。”她说。
谢池渊眸里划过一道晦暗的情绪，再次开口：“师姐为何如此肯定？”
她直白道：“我拦着你。”
他若伤及无辜，她拦着他即可，陆清芜想得很简单明了。
谢池渊抬眸，少女此时正看着他，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水凌凌的，仿佛在说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静静地看着少女，开口道：“可是师姐不可能永远拦着我。”
不可能永远在我身边。
陆清芜闻言纠结了，不过纠结的点与少年想的完全不同。
要想她无时无刻地盯着谢池渊好像确实有点难。
坐牢都不带这样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师姐可以直接杀了我。”声音近在咫尺。
少年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半跪在铺着白绒毯的地上，微仰着头。
陆清芜对上他黑润剔透的眸子。
她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谢池渊：……
“我是说永远拦着你。”陆清芜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说可能会让他误会，又解释了一句。
谢池渊浓密的鸦睫往下一压，沉默了半晌，忽然冷不丁地蹦出来一句。
“你很缺弟弟吗？”
陆清芜：“？”
陆清芜听到少年极速转变的话题，呆了呆。
“我可以。”谢池渊眼睫轻轻颤了颤，缓缓道。
卧槽，少年你知道你在说啥子呀？啥你可以！你可以啥啊！
陆清芜一脸懵圈。
少年语气认真，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她脑子一抽，道：“其实我缺个崽崽。”
谢池渊抬眸看她，疑惑道：“崽崽是什么意思？”
“……”
这她要怎么解释？
陆清芜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吗？
“那你也是我的崽崽。”谢池渊认真道，语气诚恳。
陆清芜：……我错了。
正当陆清芜正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的时候。
“清芜，我们到雍王——”
秦若霏一脸雀跃地踏上马车，瞳孔猛然震颤。
马车上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依偎在一起。
“你你你们……”她的手指颤抖个不停。
半天没你出个啥来。
“到了，我们快下去吧。”陆清芜努力转移少年的注意力。
谢池渊起身，淡淡看了秦若霏一眼，没有立刻下去，反而伸出手，将马车上提前准备好的帷帽细致地戴在少女的头上。
“你一向不喜与旁人亲近，还是戴着比较好。”他淡声道。
陆清芜透过影影绰绰的白纱看到少年专注的眉眼，微微一愣。
少年戴好后，牵起她的手，似想扶她下马车。
陆清芜眨了眨眼，道：“我自己来便好。”
谢池渊手下动作一顿，语气有些委屈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是你的崽崽吗？”
这句话到了陆清芜耳朵里自动翻译成“我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了吗？”
陆清芜：……我有罪。
陆清芜只好任着少年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两人从秦若霏面前完全走过身，她才猛地反应过来，立刻跟着下了马车。
雍王城专门为燕云十六州来人准备了客栈。
飞檐拱壁，雕梁画栋，奢华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