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喜庆的红烛罗帐瞬间消失。
谢池渊一睁眼,只觉得脑中一阵一阵尖锐地刺疼,仿佛要将他的识海撕裂开一般。
手中长剑支撑在地上,才勉强不至于倒下。
“公子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奴家的穿魂销骨针可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
涂媚儿眼尾一勾,流露出几分媚态,娇笑声如银铃。
她扭动着纤腰,向半跪在地上的少年靠近,娇声道:“公子还是从了奴家吧,你这一身精纯修为奴家定然会好好享受一番……”
红艳的指甲倏地变得又尖又长,眼看就要戳向少年的眼睛。
然而下一刻浓郁的魔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化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其笼罩其中。
涂媚儿身形迅速往后一闪,退到半空中。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讶然道:“你是魔修?”
照理来说,这凛州城的魔修她应该都有所耳闻,这一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回应她的是越发汹涌的魔气和一重重无影的剑光。
涂媚儿面上一惊,正要连忙躲避。
“缚。”谢池渊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如砾石的字。
涂媚儿顿时感觉身体被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
这人竟然是个剑法双修的魔道之人!
她立刻心头一慌,体内的妖力运转到极致。
杀气斐然的剑光直直斩了过来,毫无阻拦地贯穿红衣女子的心口。
连半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纯黑的魔气弥散在少年冷戾的眉眼,黑沉沉的凤眸里黯然无波。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没了生息的女尸,苍白的薄唇微抿,转身离开。
少年走后没过多久。
幽静的林间,浓郁的血腥味开始渐渐散去。
树叶晃动,红光一闪,红衣女子尸体上原本漏着凉风的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霍然直挺挺起身。
涂媚儿看着自己只剩下三条狐尾的身后,还有只余一截的沾血尾端,咬牙切齿。
若不是她情急之下断尾求生,今日还真栽到这人手上了!
不过凛州城到底是何时出了个如此厉害的魔修?
涂媚儿眼睛闪烁不定,陷入深思。
突然她神色一惊。
林间四散的白雾慢慢凝结成一道高大的身影。
涂媚儿立刻跪在地上,低头道:“属下见过主上。”
冷漠的男声响起,“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涂媚儿背上冒冷汗,面色犹疑道:“事情出了点意外,中途被一位道长破坏了,不过请主上放心,属下不日就会将事情解决。”
“蠢货,竟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涂媚儿:……草。
有完没完了!她到底哪里蠢了?
“我再给你三日,若是再有托辞,自行去血妖殿领罚。”男人的声音森然冰冷。
涂媚儿知晓血妖殿的可怕,她脸色霎时一白,声音微颤:“是。”
随着树叶簌簌摇摆声,白雾渐渐散去。
……
哐当一声,瓷盏落地碎裂的声音清脆至极。
陆清芜细长的黛眉微微蹙了蹙,被隔壁房间细碎的动静吵醒。
难道是谢池渊出事了?
她下床出了门。
在谢池渊的房门前轻轻地叩了叩,疑惑道:“师弟?”
少女脆生生的声线一落进屋内。
谢池渊扣在掌心的指节猛地紧了紧。
少年额间的莲状红痕若隐若显,努力让沙哑的声音显得正常些,“这么晚了,师姐有事吗?”
“刚刚好像有奇怪的声响从你房里传出来?”
谢池渊强忍着脑海的撕裂感,应答她:“……有猫闯进来不小心打碎了瓷碗。”
陆清芜:……这个理由我三岁的时候就不用了。
她看着面前紧紧闭着的门扉,歪了歪头。
门外寂静了小半会儿。
然后谢池渊听到一阵渐远的脚步声。
他这才略略松了口气,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血丝,唇色更显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