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张脸都是紧绷着的。
赶尽杀绝那四个字，却在耳边回荡不止。
尤其是她脸上的悲哀，忽然让我想到一个可能。
我在揣测她和铁相关女儿的关系。
看她这副模样，临死关头，都在求我放了铁相关女儿……
难道说……
她们是母女？！
我没有感受过母爱，从小到大，这就是我缺失的部分。
思绪至此，我竟升起一丝恻隐之心。
同时，更让我心头震惊不已的是，铁相关，为什么能将女儿，老婆，全都放进天乙贵牌！
如果说，铁相关女儿的命数有问题，要借助天乙贵牌改命，失败了，她死了，魂魄被收了进去。
铁相关如今借用我来让她活过来。
那这女青鬼呢？
她是怎么死的？
我觉得，她不可能是用天乙贵牌来改命。
最让我沉默的一点，是铁相关的态度……
当时，我不知道申河的身份，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的时候，是想要他投胎的。
人死灯灭，来生才是新的机会。
敛婆的宿命和职责也是如此。
铁相关作为一个算命先生，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再者说，女儿能借体还魂，那女青鬼，却很难，甚至是不可能做到。
我隐隐揣测到了一个目的，却觉得通体发寒。
短暂的几分钟时间，女青鬼开始变得消瘦。
童有了新的变化。
肉眼可见的，他像是拔高了一些，身体隐隐泛青，甚至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我抿了抿嘴，沙哑着声音道：“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将灵的身份，给童，我觉得你能做到，此外，我会将她，从天乙贵牌中分出来，让你们离开。”
话语间，我动念，让童停下来了吞噬的过程。
童怔怔的看着我，他眼中虽有渴望，但并没有继续。
申河若有所思，不过，他并没有阻拦我。
张雪的眼中，怜悯比我更多。
我心头轻叹，张雪也是一个母亲。
或许，我的恻隐，更多还是张雪传递出来的情绪。
她对小丫的执念，能够抵得住魂飞魄散。
这女青鬼对铁相关女儿，不亚于此。
时间，过的很缓慢。
女青鬼眼中怔然，两道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溢了出来。
童已经松开了口，后退了几步，申河同样松开了手。
女青鬼颤栗一下，重重跪倒在地。
她忽然张开口，吐出来了一样东西，又立即伸出双手接住。
那是一块圆形的玉片，只不过玉片上，缺失了一小片。
我忽然想到了刚才铁相关女儿吞下的东西。
怪不得，她能忽然控制住四鬼。
“玉心，还不完整，差了一点点，你可以让它吞下，等会儿可以让宁儿将另外一小片吐出来。”女青鬼低声道。
她变得更虚弱了，不过好歹是青鬼，即便是再弱，底子也还在。
我示意童过去接住。
童伸手去接，他身体倾斜了下去，车汌稍微往前走了两步。
他接过那玉心之后，又渴望地看了我一眼。
我点头示意，童立即将其吞服而下。
童吞服下玉心的瞬间，他身体砰的一下，似乎震颤出了一丝玉质的雾气。
车汌的脸色，显得极为痛苦。
他居然硬生生的和童分开了……
下一瞬，童消失不见。
我清晰的感觉到，它是回到天乙贵牌了。
并且因为我对童的完全掌控，他未曾抗拒过我的意识，我现在对天乙贵牌的控制力，变得更强！
我隐隐感觉到，天乙贵牌有了空缺……
童，占据了女青鬼在左辅右弼其一的位置，他本身的位置就落空了。
同时我还感觉到了一个方位。
属于铁相关女儿的方位！
“收。”我意念一动，张雪、允儿、徐鲁木、全都回到了天乙贵牌中。
但车汌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满脸不解。
女青鬼也在地上跪着，她低声和我解释：“我已经不是天乙贵牌的灵，自然回不去。”我点头，表示明白。
又看了车汌一眼，我略有迟疑。
车汌，当时是不想投胎的，我才动念让他和童合并，刚好因此灭了温邬。
现在天乙贵牌有了一个空缺，理应要给他。
可过几天，我又要收那大鬼，天乙贵牌就必须留下一个空位。
“车汌，你还想投胎么？”我先问了一句。
车汌还没回答我，我又道：“你先不要急着回答，考虑一下。”
我已经打算好了，不能过河拆桥，如果车汌要投胎，我送他。
如果他还是不愿意，想要跟着我，那我就将那空缺给他。
车汌点点头，哑着声音道：“姜敛婆，你先办正事。”
我略松口气，又看向了女青鬼，道：“我要去找你女儿了。”
女青鬼身体一震，低声说了句：“谢谢。”
下一刻她起身，却化作了一团青气，缠绕在了我的手指上。
申河跟在我身旁，他伸手，轻轻抚过我的头。
“谢谢。”我对申河，同样很感激。
我感激他没有阻拦我，也感激他对我这行为的认同。
“善良是你内心的本质，如果你是残忍嗜杀之人，恐怕这么长时间，早就走偏了路，或许早就听了你爷爷的话，我又怎么会拦着你，你又何必跟我说谢谢？”申河柔声道。
我怔住了一下，眼中的喜悦更多。
迈步，我朝着左侧的林子走去。
天乙贵牌的引导，铁相关女儿在那个方向。
我行走的速度很快。
这时候我发现了，刚才铁相关的女儿是在移动的。
可现在，她停顿在一个方向有一会儿时间了。
一边走，我一边轻声问询：“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你们的事情，还有，关于铁相关的事儿。”
片刻后，女青鬼低哑的话音传来：“我会如实告诉你，而且，你千万要小心，我知道一个关于他的秘密。”“有一些事情，你错了。”她这话，却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错了？
我什么地方错了？
一时间，我脑海中就尽是疑惑。
不过，现在明显不好多问。
一转眼，我就到了林子接近边缘的地方。
那里有一道灰黑色的雾气屏障。
铁相关女儿正站在那里。
她身体在颤栗，而上空，却隐隐有一些星光和月华洒落下来，似是要落到她身上……
她发出痛苦的呢喃。
“我不是废物……星位……一白坎，二黑坤，三碧震，四绿巽，五黄中，六白乾，七赤兑，八白艮，九紫离，为什么不对……为什么，她可以，我不会……”
铁相关女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猛然回过头来，满脸怨恨地盯着我。
她身体更颤抖：“我感受不到我娘和天乙贵牌的联系了，你杀了她……你好狠毒，你比铁相关更狠毒！我今天魂飞魄散，也要让你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