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于通。”我强抑住担忧,快速说道。
余光能瞧见,这个院子门口的棺材里头,正爬出来一个镇民……
没有停顿,我直接朝着返回的方向跑去。
于通紧随我身后,他还在和我说,让我别担心,那位爷厉害的很,不可能出事。
可说归说,我还是压抑不住担忧,脚下的速度就更快了。
没多久,我就跑回了徐鲁木的棺材铺。
推门进了院子,我一眼就瞧见躺在地上的吴边,他呼吸薄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另一头,虚幻不少的张雪,正绕着院门走着,淡淡的黑气从院子各个角落钻入她身上。
好似她在吸这里的阴气怨气,补足自己一般。
申河此时正站在堂屋里头,盯着那口足够装进去两个人的棺材。
见申河没事,我心头一颗大石才落了地。我喊了一声申河,就朝着堂屋内小跑过去。
到了申河近前,我的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子暖意和欣喜。
申河和我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他就看向了院中,眉头皱了皱。
院里头也就只有于通一个人,我疑惑的看过去。
于通僵硬在原地……
“爷……你瞧我做啥……”于通的胖脸上透着不安和茫然。
申河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真要埋,那这口棺材,也只够埋你一个。”
于通:“……”
半晌,于通才苦着一张脸,道:“爷……这也不是我说的……是不开眼的徐鲁木讲的……”
“我冤枉啊……”申河虽是在为难于通,但这几句话却让我心底生出了几分甜意。
我定了定神,平稳心绪,轻声和申河道:“徐鲁木被收下来了,按照你说的,我叫了她妹妹出来,他没有反抗,我们就成了。”
语罢,我取出天乙贵牌,将其递到申河面前,让他看那第四个孔洞。
稍微迟疑片刻,我又小声道:“只不过,本来是打算好好收了徐鲁木,他就能和张雪一样帮我,可……”
我苦笑了一下,才道:“他这会儿恐怕比荒山义庄的凶尸还恨我。”
“无碍。”申河低头看了天乙贵牌片刻,才道:“那女尸的作用,在某些时候大过于徐鲁木,只要让她醒过来,徐鲁木自然听你的。”
我愣了一下,让允儿醒过来?!
我不解地问道:“她都死了,还怎么醒?”
申河解释说,他说的醒,不是要活过来,就如同张雪,徐鲁木,他们都是死人魂魄,但是有意识,并且是清醒的。
徐鲁木妹妹的意识却完全深埋在怨气中,没有清醒过来,所以怨气一直在外溢。
她是一种特殊的怨尸,这种怨气,会促使人自杀。
一旦让她清醒过来,她就可以让怨气聚拢,那这手段就更强了。
我差不多听明白了申河的意思,并小声告诉申河,她叫做允儿。
申河嗯了一声。
迟疑了一下,我又说道:“她太可怜了,如果她能清醒过来,我不太想一直困着她,她应该是可以投胎的吧?”
申河眉头皱起,一时间没说话。
于通也赶紧跑到我身边,低声道:“师姐,放了她,那就亏大了!她这本事太好用了,你别冲动。”
我微咬着下唇,还是看着申河。
申河和我对视了几秒钟,他眼中似是多了几分深意。
一时间,我像是被剖析了内心一样。
微微的慌乱,让我躲闪了一下。
“目前,你还没有本事让她,或者我们从天乙贵牌上分离。”
“除非,被别的更厉害的纳魂之物取走,或者是魂飞魄散。”申河语气很平静。
我愣住了一下,然后我低了头,不敢被申河看见我的眼神。
其实,早在上一次给申河拉魂的时候,我心绪就乱了很多。
以前,我是想着自己厉害了,肯定要送申河投胎,让他好好有来生。
可直到我晓得,现在的他,只是他的一部分……
他本身的魂魄格外强大,我就晓得,我的想法恐怕是天方夜谭。
但我有想过,让申河完全拉出来自己的魂魄,将其占据!
因为我觉得,我身边的申河,才是那个熟悉的他。
那个小时候看着我笑,最后救我的申河也是他!
这其中肯定有很多事情,才会让他有两个意识……
刚才我问能否超度允儿,也有为申河想的打算。
若是我能再让申河拉出来一些魂魄,让他更强大,我就不能用天乙贵牌束缚他了……
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拘束……
我思绪的时候,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腰间的衣服。
身前忽然多了几分压迫感。
我没敢抬头,但看见了申河双腿朝着我走近。
他的身体距离我不到半个胳膊的距离了。
一只手,落在了我脸上。
那手很冰凉,他在轻轻抚摸我的脸。
下一刻,我却听到了一声轻叹。
压迫感消失不见,申河的身体也消失了。
过了许久,我才抬起头来。
“师姐……怎么你和那位爷……怪怪的?”于通不自然的问了一句。
紧跟着,他又小声道:“爷都说了,你放不出来,就别想这个了吧?真的,这是意外之喜,哪有捡到了金子,还得扔出去的道理。”
于通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他自然是没看出来我的深意。
“没事,于通,我知道的。”我冲于通笑了笑。
“誒!”于通脸上喜色多了不少。
我转身,走出了堂屋,目光落至张雪身上,轻声道:“张雪,你回来,我会找个地方,帮你补足损耗。”
张雪定住了身体,下一刻,她溃散成一团黑红色的血雾,回到了天乙贵牌中。
我目光又落至吴边的身上,这会儿他还是昏迷不醒。
“能把吴边送给警察么?再查一查他们那伙儿人?这些人坏事做尽了。要是能都抓了,也算是给徐鲁木和允儿一个交代。”
我扭头看了看于通。
于通用手摸了摸下巴,迟疑了一下,说道:“能倒是能,我也认识一些白道上的人,就是说,这事儿做的有点儿狠绝……”
片刻后,于通又面色一狠,继续道:“不管了,反正我跟师姐你混,这些烂人的规矩,我才不用管。”
他摸出来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心头松缓一些。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徐鲁木不在这院子里,张雪又吸走了其中的怨气,阴气,以至于这里和普通院子都没多大区别。
初阳照射在脸上,有种轻微的熨烫。
我眯着眼睛,感受着身上的寒意被驱散。
忽然,我腰间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摸出来老年机,我看了一下屏幕。
来电人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邓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