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惊怕,稍微平缓了一些。
只不过张雪此时的模样,却让我有一点点的心酸。
之前张雪想着能报仇,都不是这样子。
现如今是她报不了仇,才会这么绝望……
于通惊疑不定的看着后视镜,他额头上汗水直冒,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张符牌。
“不要动手,她就是张雪。”我低声和于通说道。
于通紧绷的身体松垮了不少。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吐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救我?”张雪的语气透着幽怨。
“你救了我很多次。”我轻咬了一下唇,低声回答。
“我早就死了,之前是张万年一家,让我死都不安宁,之后你将我收走。”
“小丫的魂飞魄散,让我更难瞑目,我就想着要报仇!”
“可现在……那东西也都……”
张雪的眼珠子愈发的红,两行血泪竟然滚落而下。
车内的温度变得更冷,冷的让人身体发抖。
“姜琳,你不要想着一直控制我,我没有……”
张雪的语气也越发幽冷。
我手捏紧了衣摆,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我可以放了你。”心里一番挣扎后,我还是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
张雪却嗤笑了一声,又嗯了一声。
可从她的神态和语气上,我看得出来。
恐怕我放张雪离开天乙贵牌的那天,就是她自己魂飞魄散的时候。
一个怨气都完全溃散,执念消失的鬼,谁能留得住她?!
“你女儿小丫,应该没有完全魂飞魄散,她剩下了一缕残魂,被那恶鬼吞下去了。”
“所以那天,他才能骗到你。”
“等我将她的残魂拉出来,对付了那恶鬼,你们母子俩再一起离开,我想办法超度你们。”我又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
结果我话音落下的瞬间。
耳边似是听到了轰的一声。
张雪的身体上,陡然扩散出来了大片的黑红色雾气!
几乎充斥了整个车厢!
尤其是她双眼流淌出来的血泪,更是如同断了线一般。
“你……说什么?小丫她……”张雪的语气格外的颤栗,颤栗到了极点。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肩膀,低声道:“那恶鬼借着你和申河挡住一部分符,钻进我身体了,申河也说,小丫还在。”
下一瞬,张雪的身体忽然完全扩散成了黑红色的雾气。
那些雾气快速缠绕上我的身体,尤其是在我右肩的位置停留了很久,最后才汇聚在我胸口处。
我松了一大口气,晓得张雪的死意被驱散了。
“开车吧。”我告诉于通。
于通立即就发动了油门,我们朝着城内赶去。
这期间,我又拿出来天乙贵牌重复看了看,恢复如常的第一第三个孔洞,让我精神都松缓了不少。
等到了于通的铺子外边儿,他还没停车,我就瞧见门口站着有人。
我略警惕,于通眼中也有诧异之色。
我们两人先后下了车,于通背着手走在我前头。
我们到了铺子门前,那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人,另一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我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这么晚,不开门了,明儿再来吧。”于通皱眉说道。
那女人脸色极为苍白,眼中更有哀求闪过。
另一个男人他上前走了一步,犹疑了片刻,他才说道:“我见过你们,她需要帮忙,你们心好,肯定能帮她,等不了明天早上了。”
于通愣了一下,他嗤笑了一声说道:“兄弟,心好,就要大半夜不睡觉去做好人好事?你都到了我于通的店铺外头,难道没打听过,我于通道上都叫什么?”
“半夜让我做生意,得这个数儿。”
于通比了一个手势。
紧接着他又说道:“可别误会,这不是说万,数字后边儿还得加个零。”那男人脸色一变,张开口却没发出来声音。
那女人晃了晃身体,险些倒在地上。
于通皱了皱眉,又道:“不晓得我的名声?那半夜到这里来干嘛?”
那男人才挤出来一段话,说道:“我是市医院的大夫,那天晚上你们救了一个孩子……还弄醒了一个脑死亡的患者……”
“所以我才带她来找你们,她男人工地上出了意外,伤了脑袋,医院已经没办法了,现在插着管子,我想着来找你们试试。”
他这番话说完,我也总算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在医院,那小女孩儿的魂魄在外面游荡。
我的确和于通去救了人。
这男人,当时就被那小女孩儿的父亲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于通眉头皱的更紧,他说道:“救那孩子,纯属是巧合,你说脑死亡那个,可是出了五十五万,这大半夜的,我师姐刚做完大买卖,还没歇口气,她是心好,也不能自己不睡觉去帮你们吧。”
说完,于通就推搡了那男人一把,喊他们让开。
我心里头就很不忍啊。
于通却伸手抓住我胳膊,拉我往里走,同时他低声在我耳边讲到:“师姐,好人当不完的,你的事儿棘手又忙,有这时间,又能给人入殓了。”
于通话虽然说的没错,但于我来说,还是很难那么狠心。
噗通一声,那女人却跪在了地上,她哭着道:“求求你们帮帮我,家里头全靠我男人当家,我还有个孩子,才刚刚一岁,他走的那么突然,什么都没交代……工地上也不赔钱,说他喝了酒。”“可他平时滴酒不沾,我实在没办法了……”
这女人因为着急,说话都没那么多条理了,甚至我觉得有点儿混乱。
于通挥了挥手,做了个驱赶的动作,将我拉进了铺子,反手关上了门。
铺子里头黑漆漆的,好像有很多人站在里边儿看我们一样。
啪嗒一声轻响,光线明亮了起来。
两个立柜摆在墙根,哪儿有什么人在外边儿。
铺子门外传来了一阵阵低泣声,还有男人劝慰女人的声音。
我听着就更不忍了,就有回头的动作。
于通又按住了我肩膀,他认认真真道:“师姐,就连老爷子帮人,都要收报酬,这是规矩。那大夫带着这女人来,显然是要白嫖。”
“你是老爷子要收的徒弟,平白无故帮了人,有因果的,万一你兜不住呢?或者白兜一个大因果,耽误了自己的事儿。”
“你上去睡觉,我在这里守着,等会儿他们就走了。这世上没钱的人多了去了,每天也死人,你救不了穷病。”
“我……”我张张嘴,却没发出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