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素是倭寇合伙人李旦的好友,李旦当年可是东亚海域第一巨枭,生意做得极大,简直富可敌国。
连洋人想在这片海域混,都得给他交保护费。
李旦生病,英国船长塞力斯两次携礼物探望李旦。
荷兰东印度公司史料称李旦是在日本的“支那甲必丹”,这个词是洋人用来称呼华人首领的词语。
在东印度公司中,只要标注甲必丹三字,没有前缀的情况下,通常说的就是李旦。
就连二代海贼王郑芝龙原先也不过是李旦的小弟,靠着逢迎拍马,曲意讨好,这才上位成了干儿子。
李旦死后,其子李国助和义子郑芝龙各分得一部分家产。
两人矛盾渐深,许心素就是帮着李国助的。
然而纨绔子弟终究斗不过从小接受磨炼的郑芝龙,很快败下阵来,李旦势力分崩离析。
江湖上群龙无首,盗贼们无法无天。
直到颜思齐郑芝龙等头领牵头十八位海贼头领,十八个头磕在地上,结拜为亲兄弟。
这才有了一个领导组织叫做十八芝。
当然,后来十八芝也都被郑芝龙收的收,杀的杀,逃的逃,只剩下郑家一个。
许心素的心虚俞咨皋根本注意不到,也不会在意,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郑芝龙诚恳道:“小弟与大帅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小弟也是明人,大帅是小弟的父母官,今日本是举手之劳,请大帅不必顾虑。”
俞咨皋轻叹一口气,拱拱手道:“虎落平阳,倒是让贤弟见笑了。”
他也想通了,郑芝龙若真想杀他,何须费如此唇舌,拔刀猛砍便是了。
此时海贼围上来足有三四千人,他们这一百多人全身是铁,能打几颗钉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山下走去。
临走前,郑芝龙对郑芝虎呶呶嘴,眼睛瞟向慢慢往后蹭的许心素方向。
郑芝龙帮助俞咨皋本是临时起意,但是他越想越觉得应该这么做。
赵颂这条过江龙猛地不像话,若是自己与他对战,抢什么劳什子厦门,只怕撑不过一个回合就得垮台。
若是与朝廷交好,甚至在朝廷里混个一官半职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不但有了朝廷做后台背书,腰杆子更直,而且以后做生意更加方便。
只不过许心素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必须拔掉,有他在俞咨皋身边进谗言。
自己做什么都是白费。
郑芝虎带着一干兄弟直奔已经蹭到末尾的许心素而去。
“哎呦,这是谁啊,这不是我家许叔吗?”郑芝虎嘎嘎怪笑着迈着八字步走到许心素跟前。
“我不是,不是我,你认错人了。”许心素以手掩面,否认三连。
“哈哈哈,许叔,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怎么,就这么不想见你虎头虎脑的侄儿吗?”
许心素噗通一声给跪了:“虎子,叔错了,叔有些事做的不地道,你们兄弟别往心里去,刚才前面人多,是叔不对,叔给你跪下了。”
“丝!”郑芝虎刀拔了一半,反倒被他这一出给搞愣住了。
“能屈能伸啊叔,活该你能成大事。”郑芝虎给点了个赞。
“阿虎,不,虎爷,你看叔都一大把年纪了,下雨天腰疼,不下雨上火,十来年没碰过女人了,肯定活不了几年,您高抬贵手,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许心素眼泪鼻涕一大把,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这不对啊。”郑芝虎搓着下巴说道:“我喊你叔,你喊我爷,这辈分怎么论?”
“咱俩各论各的,只要你放我一马,你喊我灰孙子就行。”许心素为了逃过一劫,可谓卑微到尘埃里。
不过一旦逃出生天,他肯定会去荷兰人那里,天天给荷兰人洗脑,让他们尽快消灭郑家兄弟。
郑芝虎并不虎,他也是一路斗争出来的,尔虞我诈的事情见的太多了。
当时就呵呵一乐:“然后,你再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让我跪在你面前喊爷爷对吧?”
“不不不,不会不会。”
郑芝虎抗狼一声拔出武士刀来,闪电般出手,在许心素胸口腹部连捅三刀。
刀刀贯穿,三刀六洞。
“叔,咱们相识一场,侄儿我还是用道上最隆重的礼节送你一程。”郑芝虎笑眯眯的还刀入鞘。
许心素两只手捂不住六个洞,他口吐鲜血诅咒道:“好歹毒的狼崽子,你们兄弟必然不得好死,老子在地下等着你们,你们不来老子不走。”
“那就用不着你这老东西操心了,去死吧你。”郑芝虎一脚将许心素踹倒,顺着山坡咕噜噜滚到底。
他犹自不太满意:“这刀威力还是不如那口宝刀,比起小兵去质器更是差远了,要是能弄来一把就好了,他们的战船更靓,要是能搞到一艘,明天就去打荷兰人。”
俞咨皋与郑芝龙早就走得远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没能发觉。
“贤弟这番义举,本帅定要报至抚台知晓,以后贤弟在泉州往来,只要本帅还在,必保你安然无忧。”俞咨皋不停的打着包票,稳住郑芝龙不要对他下手。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咯,有好处的话,睁一眼闭一眼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小弟就谢过俞帅了。”郑芝龙今天的姿态摆的很低,让俞咨皋放心不少。
他一把抓住郑芝龙的手,两人牵手前行:“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就行,不必再叫本帅什么大帅,显得生分啦。”
郑芝龙貌似惊喜:“是小弟高攀了。”
俞咨皋问道:“你常年在海上行走,可知今天来的是伙什么人,邪门得很哪。”
郑芝龙问道:“大帅未曾看清吗?”
俞咨皋连连摆手叹气:“我只顾着约束逃兵,还未来得及往远处多看一眼,只听到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呼啸声传来,我就是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还好亲兵拼死将我拖了回来,不然,为兄这条老命只怕是交代在那里喽。”
郑芝龙只是远远的看到炮弹发射,还有猛烈爆炸,尸体横飞的场面,就已经吓得心惊肉跳了。
俞咨皋这个亲力亲为的自然又是一番别样滋味。
郑芝龙叹息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他们,与我之前见过的海上势力迥异,听我二弟所言,他们似乎来自北方,说话也是北方口音。”
“北方?”俞咨皋绞尽脑汁的想北方有哪些如此强悍的势力。
东瀛,朝鲜都是知根知底的,还不如郑家海贼呢。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建奴了,只是那些鞑子没有水军啊。
“贤弟啊,他们不但水军厉害,陆师还有种铁壳炮车,端的是霸道无比,若非那妖物作祟,为兄也不至于落荒转进。”俞咨皋想起坦克车,眼中犹自惊慌无比。
“他们若是赖在厦门不走,对朝廷可不是好事啊。”郑芝龙有意无意说了一句。
“哼,猖狂!”俞咨皋将郑芝龙的手捏紧了一些:“朝廷若发天兵剿贼,贤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