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伟诚本想查看韩冉所拍的照片,但船上并没有曝光和冲洗胶卷的设备,就算有,时间也并不支持,朱伟诚也只能作罢。
接下来接受问询的是裴家。
裴家于四点四十五分左右上船,他们的邀请函同温家的一致,除了舞会的时间和地点外,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裴家上船后第一时间就入住在了二层楼梯口右侧走廊尽头的房间,船开之后大概二十分钟,也就是五点二十到五点半之间,裴夫人苏雯和裴则夏之女裴雨琛曾离开过一次房间,去往二层的平台上看风景,并遇到了吕敬善的妻子高晴和他的小儿子吕仕赟,聊了一会儿之后二人以要回房收拾、准备舞会为由离开,留高晴母子二人在平台上。而在大概五点半的时候,裴则夏按铃喊过服务生,大概十分钟后胡念由来到房门外,裴则夏向他确认了温煜明的住处。
约莫六点四十的时候,苏雯和裴雨琛准备完毕,一家人就离开了房间,在房间外遇到了温怀信、温怀远以及周若楠,在问询中,裴则夏直言,温怀远对他不敬,因而二人发生了一些口角,不过这个插曲并没有持续多久,裴则夏就让温怀信带着他一起去到了三楼温家的房间,并在房间中进行了长达半小时以上的谈话,朱伟诚问询了有关谈话的具体内容,裴则夏表示,不过是一家子人在一起叙叙旧而已。
后来由于曲子期死亡,吕家的问询也交给了朱伟诚。
由于吕家在这之前刚刚接受过一番问询,因此朱伟诚重点针对郭昊和曲子期的死亡对他们进行了提问,但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朱伟诚也回收了他们的邀请函,一家四口的邀请函并没有什么区别,和温家所收到的函件一模一样,而面对朱伟诚,吕敬善也坦言,如果不是因为杨闻朝要前来,他根本不会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过来。
由温煜明进行了提问的,只有段天旭一人。
段天旭是四点四十左右上的船,之后就在二层走廊上观察前来参加晚宴的宾客,与他一起的还有韩冉,不过他强调,韩冉观察宾客,是为了看她的姘头里有哪些前来,方便她搞情报,只可惜大多数人都是带着家室一同前来,而段天旭也表示,被自己戳穿后,韩冉似乎恼羞成怒,回了房间。
在最后几个宾客,也就是杨闻朝一家以及温煜明一家上船后,服务生胡念由就协助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关闭了登船口,而段天旭的乐趣也就此结束,但他不喜欢待在房间里,于是就下了楼,前往了甲板,并在甲板上一直待着,待到了舞会开始。
温煜明也检查、回收了段天旭的邀请函,段天旭的邀请函也和温家人收到的不一样,反倒是和韩冉的类似——在其中,写明了参加人有副市长、警察总署署长、近海区警署署长、公董局副局长以及沽海大学校长。而段天旭自己理解的意思是,可能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需要他进行调查,因此他就来到了这艘船上。
看完听完朱伟诚和温煜明的问询记录后,周若楠心中产生了诸多疑虑。
当时朱伟诚特意安排她跟着周若楠,说是他和温煜明干得久,自己记便是,然而如今看来,这安排恐怕是故意的——没有了记录员,就没有了第三方人士能听到问询的全程经过,不想被人知道的谈话内容,可以不进行记录。
但这也就产生了些许奇怪的地方。
比如韩冉,在舞会前,她在房间里待着的时间竟然长达一个半小时,周若楠总觉得,按着韩冉的行事风格,应该不太可能才是。而且朱伟诚和韩冉的谈话,被以“聊天”两个字简单地涵盖过去了。这周若楠倒还能理解,毕竟韩冉和朱伟诚之间的关系并不一定单纯,若是二人的聊天里带了些许暧昧在,朱伟诚想要掩盖倒也正常。
但更令周若楠感到疑惑的,是裴则夏和温煜明的谈话详情。
周若楠至今记得裴则夏对温煜明的评价,她看得出来,裴则夏根本不喜欢温煜明,甚至可能讨厌他,而朱伟诚应该清楚裴家和温家的关系,按着他的性子,知道裴则夏和温煜明竟然进行了长达近一小时的谈话后,应该会心中存疑、详细问询才是,然而在问询过后,记录上竟然就只写了简单的“叙旧”二字,实在是令人生疑。
如果只是朱伟诚那方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周若楠或许便直言而出了,然而温煜明这头,段天旭的部分也很令人费解。
段天旭和温煜明开船前的那次偶遇,直接就被温煜明给掩盖了过去,从温煜明写下的记录来看,段天旭的每一句回话都平常而普通,甚至还挺有礼貌,仿佛到了接受问询的时候,段天旭便异常地配合了。
但周若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这份问询记录一定受到了温煜明的润色。
朱伟诚和温煜明,明显都在瞒着什么,难怪二人之前根本不着急去比对什么问询记录。
然而他们究竟是出于对对方的不信任,还是发现了什么?又或者他们本来就是要将某些事情进行掩盖?
想着想着,周若楠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周小姐是又有什么发现了吗?”朱伟诚看周若楠的表情越发严肃,挑了挑眉毛,问道。
“没有。”周若楠立刻摇了摇头,“这些人里不少人都有互相看到的情况,我只是在思考,时间和地点是不是都能对得上而已。”
“那么周小姐如今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都能对得上,看上去也都没有什么问题。”
“啧,看来这一次汇总比对,没能帮得上什么忙啊?”朱伟诚又忍不住嘲讽道。
“也不完全是,毕竟汇总比对还没有结束,不是吗?”周若楠笑了笑,“因为我有知晓协助,对于被问询人的神色动作记录得都比较详尽,但是二位署长工作量大,关于许多细节都没有记录,所以依照问询记录比对,还不如直接问问两位署长,在问询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