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昊的死如今已经人尽皆知,然而离奇的是,整个二层的人都未曾听见过门外是否有什么动静,就连隔壁的韩冉都表示外头一直安静得出奇,脚步声也好敲门声也罢,她都未曾听见过,更没有注意到郭昊房间里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案件的调查陷入了停滞,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朱伟诚安排他的次子朱闻杰在二层进行看守,阻止每一个可能开门离开的人,确保没有人进入他人的房间。
护送王瑄和朱芸芸回到套间后,朱伟诚借用了温家的房间,再次开了一个短会,同去的还有杨闻朝和杨知晓。
“眼下情况紧急,诸位应该知道,不能再死人了,不止是为了船上的其他人,也算是为了我们自己。”所有人都坐定后,朱伟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所以我想,我们有必要重新讨论一下……在服务生房间中找到的那个打油诗故事。”
周若楠觉得有些好笑,当初她觉得事态严峻,不能忽视这个突然出现的故事时,这位朱署长满脑子想着怀疑自己人,打压和否定她,如今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阶段,倒是来重申情况紧急了。她面上没有暴露什么,沉默着,只静静等着他发话。
“不知道朱署长有何高见?”温煜明想了想,开口道。
朱伟诚沉默了片刻,皱了皱眉头,而后叹了口气:“我认为,那个打油诗故事之所以出现在我们面前,确实是凶手故意为了挑衅所为,并且故事可能确实与凶手的行凶手法和顺序相关联,否则它出现得也太巧了。”
此话一出,周若楠就更觉得有些好笑了,一旁的温怀远甚至直接咳嗽了两声,周若楠看过去,发现他差点没能憋住笑,弓着背,一手作拳状挡在嘴前。
客厅不大,里头就那么几个人,温怀远动作也不小,被朱伟诚看了个一清二楚,见他这样,朱伟诚更加不悦,眉间的刻痕又深了几分。
“怀远,不得无礼。”温煜明立刻严肃地道,“先前朱署长不认为将精力花费在研究打油诗上,也是因为尚有离开船只的方法,且梅霜的死亡也存在诸多可能性,冒然将重点全部都放在一个看上去像是玩笑的东西上,未免有些荒唐。然而如今,整个宴会都成了一场谋杀,凶手故意放在胡念由房间中的这个打油诗,就变得极为可疑了,加上我们暂时没有办法离开这艘船,只有找出凶手,才有可能让死亡停止,并且联系救援。”
然而温煜明越找补,周若楠只觉得朱伟诚越滑稽,人命面前,哪来的试错机会可言?
“温署长说的是,何况当时也不是没有对那诗进行探讨,然而当时探讨出什么来了么?就算花上大精力去研究,恐怕也阻止不了后续四人的死亡吧?”朱伟诚道,“我方才又细细回忆过一遍,整个打油诗中出现的人,共有十三个,而其中有八个人被明确提到死于何因,另外还又有两人遭受了‘诅咒’,与死亡也颇有牵扯。”
“朱署长的意思是……”温煜明顺着他的话,接着道。
“加起来一共有十个人与死亡有所牵扯,而在船上的人,正好是十家人,占用了十个房间,很可能每一家人,就对应故事中的一个人,而这些死因,也和凶手行凶的顺序及方法相对应。”
如朱伟诚所言,打油诗中谈及到死因的,确实共有十个人。
王后一怒发冲冠,鸩酒害死老女巫。
蓝冠矮人欲争夺,惨死紫冠绳索下。
屠刀插入青冠喉,紫冠赢得美人身。
王后心肠太歹毒,该遭碎镜捅入肺。
猎人虚伪且贪财,该遭斧头劈脑后。
紫色惨遭淹入井,绿色迫为上吊鬼。
黄色生遭掰断脖,橙色死在枪声下。
捉得老大回城去,终以枭首了此生。
周若楠也认为,将这几句摘出来看,一下便能联想到死者的死因。梅霜是被鸩酒害死的女巫,胡念由是被勒死的蓝帽子矮人,郭昊则是被割喉的青帽子矮人。
一共十个死者,十家人。
可这其中却有个致命的问题,周若楠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朱伟诚话语中的漏洞说出来,就听到温煜明开口道:
“可是朱署长,如果按这个对应关系看,被勒死的胡念由,似乎并不属于宾客中的任何一家。”
“没错,那是因为,这十家宾客当中,就有一个是凶手。”朱伟诚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三个工作人员,也被算在了死者之内,加起来,又正正好是十个。”
“原来如此……”温煜明有些犹豫地附和了朱伟诚的说法,“那么朱署长认为,我们之后应该如何行事?”
“一会儿我和温署长,以及这位若楠小探长,需要尽快将船上的所有人都问询一遍,问清他们到此的目的,检查他们的邀请函,确认他们的行踪。毕竟凶手就在其中,对方拿走了无线电报机,说明凶手也给自己留了离开的后路,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出并控制住真凶,停下凶案,找到无线电报机,并把整船人都送回岸上。知晓跟着若楠进行记录,我和温署长干了这么多年,就自己记吧。”朱伟诚道,“为了保证我们自身的安全,加上要尽量每人都单独问,便不去到各家房间里了,就用甲板下的末等舱,到时候钦杰守住末等舱的出入口,闻杰带领每个接受问询的人在楼层间往返,怀远接替闻杰的位置,守住二层。”
“那这问询安排……?”
“分别问询,节省时间。除去杨副市长、温家、朱家,以及已经死亡的梅霜、郭昊和三位工作人员,还剩下十五人,每人需要负责五人左右。”朱伟诚立刻部署,“若楠小探长先行挑选……?”
“好。”周若楠也不推辞,直接道,“那我便选曲校长一家以及纪先生一家,朱署长觉得怎么样?先前我已经问询过一次曲家,清楚其中漏洞和异常之处,能处理得快些;纪先生家中只有两位,肖兰又曾与我和知晓有些牵扯,问起话来应该也还算容易。或者我选韩记者也可以,只是韩记者常在船上走动,我与她又不甚相熟……”
“韩冉交给其他人吧。”朱伟诚道,“你就负责两家读书人就好,处理起来确实要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