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过你放心,方糖并没有什么问题。”俞成继续解释,“案发的时候这罐方糖剩下了九块,我们取走了一块进行查验,里头不含致死物质。傅春华和岳秋桂不是提到过嘛,死者和傅春华当时是因为聊到了西点才相熟,后来死者就经常去光顾洋风西点铺,会在那里购买糕点,方糖也是其中之一,在死者办公室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糖罐子。”
周若楠一边听着,一边打开了自己手里的这个糖罐子,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夹出了一块,微微用力捏了捏,还轻轻嗅了嗅。
“这方糖里头还加了别的东西?”周若楠问。
“是。”俞成回答,“应该是加了些香料,香味特殊些。”
“我能也取走一些作为样品吗?这个咖啡豆和方糖。”周若楠又问。
“哦,我想应该没问题。”俞成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这里头又没有毒,取走还能是做什么呢?然而他们到底是看在贝克先生的面子上调来的人,俞成也不能说什么。
周若楠见他同意,便装走了一小瓶咖啡豆和两块方糖,交给了温怀远,而后又问:“死者办公室里的咖啡豆和机器也都和房间里一样吗?”
“是一样的。”俞成点点头,“就连杯子都是一套的。当时我们临走前他的乔伊斯先生还顺嘴提过一句,他办公室里的咖啡豆和方糖消耗得可快了。”
“明白了。”周若楠点点头。
餐厅里还有个小酒柜,应该是死者的私人珍藏,周若楠打开看了看,里头并没有已经打开过的酒,厨房和餐厅的摆设上也看不出死者死前刚饮过酒的样子,便也只好作罢。
之后周若楠又查了查死者家中所准备的药物,虽然有部分开封的风寒用西药,但从抽屉周围的灰尘和尸检报告上看,死者在生前也确实处于健康的状态。
看过一圈,确认死者的房中也没有诸如日记、书签之类提供线索的物件被遗漏之后,已经下午六点,周若楠本想接着查,却被告知晚上海城区联合警署那边为周若楠准备了饭局,给他们“接风洗尘”,科尔·贝克先生和麦伦·乔伊斯也会参与。
这是人家财务委员会主席和海城区联合警署的面子,周若楠也不好推拒。
饭局上也没讲什么案子的事情,客套来客套去,倒是让周若楠觉得,比查案还要累上一百倍,结束的时候,她那等饭局结束后接着工作的心思也不得不收一收,回到海城区联合警署给他们几人准备的小别墅休息去了。
***
第二日,海城区公董局财务委员会。
作为科尔·贝克先生的秘书,死者的办公室就在科尔旁边,并且与其办公室相联通,而麦伦与死者同在一间办公室里。
也难怪麦伦会对他喝咖啡的习惯这样熟悉。
与俞成所言相同,他的办公室里也摆有一模一样的咖啡豆、磨咖啡的机器以及方糖罐子。
周若楠照例看过了一遍咖啡豆,确认和死者家中的是同一种,之后她看了看机器,那机器是被清洗过的,只留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味,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至于方糖,周若楠打开的时候那方糖只剩下了两块,或许是因为放得有些久,方糖微微有些融化了,周若楠取了一块出来,还有些黏糊,气味也透着一股潮气,比对不出是否和死者家中的一模一样。
死者的文件全是和工作相关,确实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想了想,周若楠便要求见了见几位接受过问询的死者同事。
“该说的我之前都说过了呀。”刘梦遥坐在会客室里,淡淡笑着,客客气气的。她长相清秀,保养得很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上不少,“我们那天是一起吃的饭,但泰勒先生结束后就自己乘黄包车回家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们只是来问问更详细的情况。”周若楠也礼貌地道,“听说你和死者关系还算不错,你知道他平时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吗?”
“特别的习惯?”刘梦遥似乎不太明白周若楠在说些什么,“我也就是经常和他们吃吃饭而已,除了知道他白天喝咖啡,晚上喝酒以外,还真不晓得他还有什么习惯。”
“他喝咖啡有什么习惯?”
“不加牛奶,偶尔加糖?”刘梦遥轻轻笑了笑,“我刚进来的时候,偶尔也帮他泡咖啡。不过这习惯应该也不算特殊吧。”
“他和乔伊斯先生关系好吗?”周若楠想了想,问道。
“好啊,都是洋人,能不好吗?他们俩那位置,洋人才能做呢。”刘梦遥回答道,“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跟他们两个打好交道,就等于跟科尔先生打好交道。”
“为着打交道,应该少不得送礼吧?”温怀远一听,乐了,“难怪你们对他们的喜好这么清楚。”
“偶尔送点小酒,算不得什么。”刘梦遥笑了笑。
“只送酒吗?”周若楠问,“泰勒先生喜欢喝咖啡,你们就不会送些咖啡什么的?”
“咖啡倒是没有送过。”刘梦遥耸了耸肩,“不过我们会送他一些首饰什么的,让他送给自己的相好。”
“他的相好?”
“哎呀,这个你们警察应该知道的呀。”刘梦遥说道,“他有个相好,是在海乐门认识的,后头那女的搬出去了,专门给一个富商当情妇,但他们关系没断,背着富商私底下还好着。讨好泰勒先生喜欢的女人,不就等于讨好泰勒先生咯。”
周若楠听到这话,微微笑了笑:“你们是怎么知道,泰勒先生和那舞女之前就好上了的?又是怎么知道那舞女嫁给富商时候和泰勒先生依然保持交往的呢?”
“您这就有些明知故问了不是。”刘梦遥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毛,露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在乔伊斯先生来财委会之前,泰勒先生就是贝克先生的心腹,那不得到处打听打听,泰勒先生有什么喜好、有没有相好嘛。要是没有相好,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