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凝重，周若楠想了想，确认了尸体还在解剖教室里，没有被动过，便让身后的阿福先进去勘查现场，让秦泽峰和他的助手也先进去验尸，自己则是留在外头，等解剖教室的门被关上，她便冲着付学胜道：
“说说发现尸体的经过吧。”
“呃……”付学胜思索了一下，皱着眉头开口，“今天下午我和我女朋友裴菁菁约好了在解剖教室进行解剖练习，大概两点多的时候我们拿着教员祝雯姝先生的批条进了楼，在门口李大爷那里签了字。进楼后我让菁菁去开门，先准备器材，我一个人去拿尸体，结果我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菁菁的尖叫声，我跑回来的时候菁菁已经吓晕了，我往解剖台上一看才发现，我们的同学齐韵文就躺在上头……”
说到这里，付学胜顿了顿，声音有点抖，周若楠也不催他，一边思索，一边等着他继续说。
似乎是觉得也不好耽误太多，付学胜吞了吞口水，又继续道：“我扶着菁菁出来，李大爷听见声音也刚好过来，知道情况后他就去把实验楼入口挡了，我把菁菁抱到值班室的小床上，用值班室的电话报了警，也联系了今天在校的教员祝先生。”
付学胜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周若楠这次没有再等，看了看一旁的胡跃林，问道：“那他是怎么过来的？你为什么要说他是凶手？”
“不是他还能是谁？！”一听到胡跃林，付学胜立刻咬紧了牙，“他是负责运尸体进来的！就是因为他说今天上午会有一批新的尸体进到学校，我们想着赶这个趟用新鲜尸体练习，才预约了今天来解剖教室！祝先生过来看过解剖室以后找李大爷看了看出入登记簿，之后就把他给喊来了，我一想觉得奇怪，就也看了看，发现齐韵文昨天才刚用过解剖教室，下午六点走的！结果今天就出现在了解剖台上！难怪祝先生叫他过来，肯定就是他杀了齐韵文，然后把她和那些新的尸体混在一起弄进来了！”
眼见着付学胜指向了自己，胡跃林也再一次激动了起来：“你他娘的就是栽赃陷害！我今天上午根本没进过解剖室！”
周若楠咳嗽了两声，打断了马上就要再起的争吵：“你们俩冷静一些，我们现在只是例行询问，但如果你们再这样闹下去，那就是妨碍公务。”
一句话再一次让两人冷静下来，垂下了双臂。
周若楠走到一旁值班室的窗口前，那窗台上确实放着一本登记簿，一瞧，昨天齐韵文确实使用过解剖教室，一点半左右来的，六点过几分走的，而在她之后，只有两条登记记录，一条是上午九点多，胡跃林带着四个工人同行，进入原因是运送尸体，另一条就是付学胜和裴菁菁，进入原因和齐韵文一致，是用解剖教室，并有尸体使用许可。
“你们什么时候预约的教室？”周若楠对照确认了一番记录簿上的名字，抬起头来，最后又将目光停留在了付学胜身上。
“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吧？！杀人凶手可是这个人！”付学胜有些敏感，似乎觉得周若楠这问题意有所指，立刻又激动起来，看周若楠冷冷盯着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情绪，“我们三天前预约的，暑假期间用的人少，使用解剖教室提前三天以上申请就行。当时也是祝先生值班，我们的申请就是她批的。”
“先生把胡跃林叫来之后就带着另一个目击者去医务室了？”周若楠又问。
“她本来是要我们一起等警察来，但菁菁还晕着，我想把她送去医务室，可我又是报案人和目击者，她就带着菁菁去了。”一边说着，一边又皱着眉头看了看一旁的胡跃林，眼神里的意思是，要是这人没问题，肯定也不会叫他留在这里。
想了想，周若楠面向了胡跃林：“你也看见死者尸体了？”
“祝先生那时候已经不让过去了，我就没有到解剖教室那边去。”胡跃林摇了摇头，“我到这里之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祝先生只是让我赶紧过来，先生走了以后我想问问情况，结果付学胜就莫名其妙骂我，我被一顿骂以后才大概搞明白状况。可凶手真不是我！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
“放心吧，我们不会放过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周若楠回应之后没有再问，做了安排，“我们先去看看现场，你们就在这里等一等，姚华，你留下陪着他们。”
听她说完，两人带着怨气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
周若楠进去的时候，秦泽峰刚刚结束初步检查。
不远处就是解剖台，上面赫然就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白布边缘已经被血渗红了，周若楠脚下一停，眉头紧皱，她知道为什么付学胜和胡跃林的脸色如此不好，解剖台四周，除了尸体头部的那一侧以外，其他三侧各有一个玻璃缸，里面装着红得发黑的液体，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便是周若楠，看见那三玻璃缸的鲜血都有些不舒服。
“秦医生，情况如何？”周若楠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血腥味，开口冲着秦泽峰问。
“死者为女性，年龄应该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天，更具体的时间还需要进一步查验。死者衣着完整，面部刻有数字‘叁’，身上没有发现指纹，死因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秦泽峰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周若楠，皱着眉头，轻轻地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尸体赫然出现在周若楠面前，看着眼前的女尸和尸体周围的东西，周若楠不禁愣了一下，与此同时，她身后传来了杨知晓的惊呼，紧接着还有一声干呕。
“你要不要出去透口气？”身后的温怀远立刻就道。
周若楠回头看了看，杨知晓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面色煞白，但她却依然坚持地摇了摇头。倒是温怀远，面上没什么不适感，一瞧他这幅样子，周若楠倒也定了定神——人家温二少爷平日也不怎么接触尸体，看见这一幕却跟他哥一样淡定，周若楠可不能落了下风。
眼前的女尸，面容年轻，正如秦泽峰之前说的，脸上一个大大的“叁”字，“叁”字下面三横中间的那一横正好刻在了她的嘴上，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这一横略略带了些弧度，嘴角被划开拉长，看上去就像是她在诡异微笑。
她穿着宽松的白大褂，白大褂的扣子扣得十分整齐，露在外面的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腕处都有一道被缝合的伤痕，每一寸肌肤十分苍白，毫无血色。
尸体并不是让他们惊讶的地方，真正骇人的是尸体周围整齐地码放着一圈带血的红色物体，这些都是人的脏器，心脏、肝脏、脾脏……一样一样，围着尸体一圈。
难怪他们进来的时候秦医生特地盖上了白布，是怕他们进来就受到太大的冲击。
周若楠突然注意到那些脏器中的一个有些特别，那一瞬间，周若楠觉得有些手脚发凉，她不敢相信地看向秦泽峰：“这不会是……”
接收到周若楠眼神的秦泽峰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个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