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穿着校服，坐在餐桌前，就和之前一样地坐在靠外的位置上沉默地吃着自己早餐。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家中厨师多做了好些个小菜，桌子上放得满满当当，而温煜明此刻正坐在餐桌旁，看着报纸。
和平常一样，这个时间点温怀雪和温怀远还没有下来，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温怀信。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本应该板正地坐在坐在桌边，就坐在周若楠旁边的位置上，和周若楠一起吃早饭，但今天他却还没有出现。
周若楠看了旁边的空位一眼，什么也没说，埋头喝着碗里的粥，咬着盘子里的羊角面包。
餐厅里只有温煜明翻阅报纸的声音和周若楠细微的咀嚼声。
不一会儿，楼梯上就传来了哈欠声和脚步声，很快，温怀雪和温怀远一起出现在了餐厅。
两人下来先是和温煜明打了招呼，温煜明抬眼，看见两人，挑了挑眉毛：“今天比昨天起得还晚呢？都这个点了，赶紧吃吧，上学别迟到了。”
温煜明语气带了些催促，然而二人嘴里连连应着，动作却没见快多少，拉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温怀雪睡眼惺忪地冲着周若楠笑了笑，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而温怀远则随意地抬了抬手，嘴里嘟囔了一个“早”字。
“诶，大哥呢？”温怀雪刚拿起筷子，发现自己的对面是空的，突然精神了起来，“难得大哥起晚了，我得给他记着，让他平日里总说我，自己不也会起晚嘛。你说是吧，二哥。”
温怀远被温怀雪用手肘顶了一下，手里拿着的蛋糕片一不留神掉到了盘子外面，周若楠喝粥的动作不着痕迹地缓了缓。
“啧，说不定大哥是有什么事呢？”温怀远完全不在意地重新拿起来，一边吃，一边笑话温怀雪，“到时候大哥可要笑话你咯。”
就和周若楠看过了很多次那样。
“你大哥确实已经出门了。”温煜明听着，也笑了。
“哼……”温怀雪撇了撇嘴，不说话，认真吃起东西来。一旁的温怀远倒是嘚瑟，露了个得意洋洋的笑。
原来，昨夜之后，大家都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
接下来的一天好像和之前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地上课、一样地吃饭、一样地放学，她依旧是和温怀雪、温怀远一起回家，听着他们说话，周若楠忽然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她昨天晚上听到的、看见的都只是一场梦一样，早上起来梦醒了，就一切照旧。
可周若楠自己知道，那才是真实的，只要她知道了真相，哪怕装作一如既往的样子，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就在周若楠以为所有表象都会维持下去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重大的变化，晚饭后，温怀信将她、温怀远和温怀雪都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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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说什么？”温怀雪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怀信，问完之后，忍不住地看了看温怀远，仿佛是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甚至她连不怎么搭理的周若楠，都看过来了。
“我要出国留学了，下礼拜一就走。”温怀信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决定，语气平稳。
“不是，怎么突然就要出国啊？之前从来都没有说过啊……”温怀雪语气里满是失落，说完又去向温怀远确认，“二哥，你知道吗？爹爹他知道吗？爹爹他现在也不在，大哥突然决定，他肯定会不高兴的，警署那边怎么办？”
“不算是太突然，之前师父其实和我提过，有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去德意志好好研习法医学，只不过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温怀信笑了笑，“我仔细想过了，也和父亲商量过了，我们都还是觉得出去走走比较好，多学习学习，以免以后……目光短浅，只知道坐井观天。”
“德意志，这么远……”一听温煜明知道，温怀雪便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大哥你要去多久啊？”
“师父说了，最少两年。”
温怀雪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那……非得走这么匆忙吗？今天是礼拜四，下礼拜一……只有三天了！就不能是下个月？或者再等一礼拜呀？”
“好了怀雪，既然大哥已经决定了，爹也同意了，就不要再说了。”温怀远出声劝阻了温怀雪，然后慢悠悠地站起身来，看向温怀信，“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
“船票已经订好了？”温怀远继续开口问道。
“订好了，天不亮就要出发，太早了，你们不用来送我。”温怀信点了点头。
“哦好，那你注意安全，把东西都带全了。”
整个客厅，只有周若楠坐着，看着这颇具温情的场面。
“大哥，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这么着急……你舍得二哥我可以理解，可你怎么舍得我呢？”温怀雪拉着温怀信撒娇道。
“我当然舍不得你们。你看看你想买什么东西，我到了地方，给你买上，以后给你带回来。”温怀信揉了揉温怀雪的脑袋，微微笑着哄她。
“真的吗？德意志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呀？”一听这话，原本依依不舍的温怀雪来了精神，立刻兴奋地问道。
周若楠静静地听着兄妹三人的对话，其实她也有些不明白，温怀信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宣布出国，好像确实太匆忙了。
但是，这好像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周若楠便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直到温怀雪缠着温怀信又说了许多话、要他带给她好多东西，大家准备回房的时候，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跟在温怀远和温怀雪走上楼梯的时候，周若楠想了想，尽管温怀信没有告诉她真相，但是周若楠心里一直记着温怀信对她的好，哪怕只是为了弥补，她也仍然很感激。
“保重。”周若楠转身对着温怀信笑了笑。
温怀信独自一个人站在客厅吊灯之下，暖黄的灯光照得周若楠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她清楚地看见，灯下的少年也向着她，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