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王志勇听完,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周老代当天上午去到过周大山家,但和周雨根本就没有交流,这几天他甚至没有将周老代当做是可能行凶的人。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周若楠竟然会认为周老代是这一切的凶手。
周若楠看着他的表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错:“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他,因为他和雨姐儿何止是没有过矛盾,基本都没有过交流。如果说他会因为大山伯规劝了他几句就痛下毒手,那其他几个人每个人的嫌疑都比他大。”
“那你怎么还说是你爹?”
“因为如果是单纯为了钱的话,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可其他几个人,不是也缺钱吗?单纯为了钱……为什么要……要绑雨姐儿?”
“因为雨姐儿,是全村长相最漂亮的姑娘。”周若楠皱着眉头,捏紧了拳,“像他那种人,肯定会觉得,绑村里最好看的,必然能卖个最好的价钱。”
“若楠妹子……”王志勇听着,犹豫地开口,“说这话,可得讲证据,他……他毕竟是你爹,你这么说他……”
“志勇哥,你不信正常,我给你举例瞧瞧,你看看我分析得对不对。”周若楠也不在意,只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大山伯说过,在我和我娘回去的那天白天,我爹中午左右从他家离开,下午去了大山伯家附近的王二叔那里喝酒,可是喝了一二两就醉了,然后便走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可是刚才酒馆的老板才说过,我爹他的酒量至少能喝一两斤,你也瞧见了,他这人随时都拿着个酒瓶子,一个嗜酒如命且酒量这么好的人,那天下午怎么可能喝一点点就走?”
“这……”
“还有一件事志勇哥你可能不知道。”周若楠顿了顿,继续道,“前天晚上我和我娘回家后,他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大家也都猜到他抢了我和我娘拿回家的赏钱,但实际上,那钱我和我娘本来是想藏起来的。那天回家的时候,温署长给我和我娘叫了黄包车,我娘让车夫在村口就停下来了,她告诉我,她平常都把一些钱藏在村东林子里头一棵枯树底下,埋着。结果我去藏钱的时候,他偏生就从后头出现了,大晚上的他出村喝酒也就罢了,为什么放着大路不走偏偏从林子里走?我猜,他肯定是晚上把周雨带到了赌场,卖给了里头的暗娼馆,出来觉得心虚,所以不敢大摇大摆地回家,才刻意避着路走,却不想碰见了我和我娘。”
“你的意思是……他那天一直在大山伯家附近呆着,就守着雨姐儿出来?”
“很有可能。”周若楠点头,“他瞧见雨姐儿见了超哥,之后一个人匆匆走了,就在她进村的路上等着她,敲晕了就带走了。”
“之后就把雨姐儿卖到了那个暗、暗娼馆子……回村的时候遇到了你和你娘……”
“没错。”周若楠叹了口气,“他的酒钱,也是前天晚上结的,他绑了雨姐儿去抵债,大概率没有余钱了,不过想必他拿了雨姐儿的耳坠,卖掉雨姐儿之后他应该是跑去当掉了雨姐儿的耳坠,拿那个钱去还了酒钱。酒馆老板可说过,酒钱是前天晚上还的,那时候他还没有拿到我和我娘带回去的赏钱呢。”
“那晶婶儿手里头拿着的吊坠和超哥的手镯又是怎么回事……?”王志勇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乱,“总、总不可能他们几个合伙的吧?”
“不是。”周若楠摇了摇头,“事情的经过,很可能是这样的——
“我爹他一直都有赌博的恶习,之前他一直靠着我娘做工带回的钱买酒赌博,然而九月二十六日开始,我娘带着我出去做工,几天没有回来,也就是在这几天里,我爹没能拿一分钱到赌场,一直持续赊欠钱款,他这时甚至以为,我娘和我不会再回来了,也就是在这时,他知道可以用漂亮姑娘抵债,正是因此,他开始筹划绑架。
“城里姑娘我爹肯定是不敢想的,他便将目标对准了村里的姑娘们。
“九月二十九日上午,我爹被叫到大山伯家,离开的时候见到了洗衣归来的雨姐儿,便顺势在周大山家附近蹲点,等着周雨单独出门。
“下午,中叔去到大山伯家中,中叔过去,为的是打人赔偿一事,他之前就已经找过了所有相识的邻村人,却没能借到钱,于是想让大山伯收回赔偿要求,然而大山伯不肯,中叔又向来口不择言,也正是因此,他和雨姐儿发生了争执,并在争执过程中放出了狠话。虽然放出了狠话,但实际上中叔却并没有想过真的绑架雨姐儿,他后来是拿了丽婶儿的百岁锁,并前往徐记当铺当掉了它,可惜百岁锁换来的钱依然不够,因此中叔这些天还是一直在奔波着借钱。
“下午晚些时候雨姐儿开始准备去和超哥见面,然而吴叔和晶婶儿夫妇也来到大山伯家,为了之前偷取雨姐儿钱袋一事向她道歉,雨姐儿顺势和吴叔夫妇一起出门,假装是去送一送二人。
“手脚不干净的晶婶儿那日一定看到了雨姐儿身上戴着的首饰,在和雨姐儿同行的路上,没能忍住,顺手偷走了雨姐儿身上最好偷的首饰——吊坠。到手后晶婶儿立刻就进了城,在最近的当铺把吊坠当掉,然后拿着钱花掉了一部分,免得之后被发现又落下话柄。
“在和晶婶儿分别后,雨姐儿前往村南口出去的大树下和超哥见面,二人早就筹划过私奔的事情,钱是一道坎,雨姐儿是想把自己最贵的首饰拿出来,要超哥拿去当,然而雨姐儿取下镯子给超哥后却发现脖子上的吊坠不见了,着急起来,超哥也因此更不愿意当掉手镯,遗失的吊坠导致了矛盾升温,雨姐儿没拿回自己的手镯,直接往村里走,要去找晶婶儿理论。拿着手镯的超哥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去城里头瞧瞧,然而到了当铺,超哥左思右想,还是没能当掉手镯,却又嫌弃自己没用,最后去城边的酒馆借酒消愁,就这么睡着了。
“而本应该回村的雨姐儿,就是在路上碰上了我爹。
“我爹终于瞧见她一个人,就在路边的草里蹲伏着,将她打晕,顺便还将她身上的值钱的东西搜了一遍,可惜雨姐儿戴着的项链吊坠和手镯都已经没了,剩下的便只有耳坠了。最后我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安全地将雨姐儿一个大活人带进了城,并将她卖给了赌场,以此偿还欠款,一切妥当之后,我爹又把耳坠也当了,跑去城边的酒馆喝酒寻乐,被老板逼着还了酒钱。
“那时超哥可能正趴在酒馆最里头的桌上睡觉,我爹一看,心里慌乱,便匆匆离开,换了家酒馆。他一直在酒馆待到午夜才敢回家,但还是害怕别人瞧见他大晚上的从城里的方向回来,特意绕了道,没想到却碰上我正在藏钱。大洋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我爹看直了眼,不管其他,直接就将那钱抢了去。
“也正是因为是我爹干的这缺德事,第二天大山伯来找我的时候,我爹才会不让我去给大山伯干活,还明里暗里地问雨姐儿的事情,想瞧瞧大山伯对雨姐儿的消失警觉到了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