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蕴从大理寺叫出了陆含章一起赶往冯府。
管家说，自前夜冯元资出了一趟门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之后就再没有人看到过他从书房出来了。
即使下人叫他用膳，也没有得到过回应。
最先发现冯元资失踪的是他那善妒的小妾。
她连续两日，都没有见到冯元资，便找到了书房，发现冯元资不在。
紧接着，她又去了大夫人房里找人，发现冯元资也不在那里。
冯元资的正妻王氏，发动下人们一起寻找，全无发现。
相府虽大，但拢共就几十间房间，要找一个大活人，不过是花些时间而已。
但显然，冯元资不在相府之中。
不论是门房，还是戍守的羽林卫都没有看到冯元资从相府出来，他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含章在冯元资最后呆过的书房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打斗的痕迹。
但是书桌上一个物件，却让她眉头一紧，她拿起桌上的一个铜制木鱼，叫来温承蕴一起看。
“大人……”
“和曹金藏的那个一模一样！”温承蕴惊讶道。
“他们两人果然有关系。只是这个木鱼究竟是什么东西呢？”陆含章翻来覆去地查看，并未发现什么玄机。
“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堂而皇之地放在桌上，想必这又是他们故意而为的。”温承蕴沉思道，“这里应该找不到什么线索了。我们去找一下前日陪冯元资出门的下人吧。”
马房在冯府的偏院，总共两个车把式。
通常替冯元资驾车的是经验多一些的杨叔。
“前夜我吃坏了肚子，是阿青驾车接送的老爷。”
冯府的老车把式杨叔一边说，一边往马厩里走：“阿青，这两位大人找你问下老爷的事情。”
阿青是个消瘦的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模样，性格活泼，待人也十分和气。
“大人想问点什么？”
“冯相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前天夜里。那日你家老爷出了一次门，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温承蕴问道。
阿青伸手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地说：“他哪里也没去，就让我驾着车绕了几个街口就回来了。我也很纳闷呢，大半夜地不睡觉，要坐车遛弯，这正常吗？”
杨叔瞪了一眼阿青，轻声提醒道：“你又要口无遮拦了，哪里有下人这样说东家的。真是一点苦都吃不了，要不是我吃坏了肚子，就是我去陪老爷，你见我什么时候像你这样抱怨过了。”
“也就是说，你家老爷从头到尾都没有下过车？”温承蕴并没有理会杨叔的插嘴，继续问道。
“下过一次车，往巷子里走了几步，但不久就回来了，一言不发地上了车。”阿青坦荡说道，“我问他，老爷接下来往哪里走啊，他也不说话，从车里伸出手来，指了指回去的路。”
温承蕴和陆含章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确认了前夜冯元资的行为有蹊跷。
“那你是看着他回到府中的吗？”
“不仅我看到了，外面的羽林卫也看到了。”
“你家老爷不是坐在车中吗？为何羽林卫也见到了呢？”温承蕴觉得奇怪，追问道。
“老爷那天在门外就下车了，我以为他是要去和羽林卫指挥使说话呢。”
“那他下车后，和谁说了话？”
“他谁也没有理，自顾自地进府了。”
温承蕴眉头紧锁，不住地摇头，冯元资的行为太古怪了。
“这架小车可真是精巧啊！”陆含章轻声惊叹道。
马房一边放工具的架子上，摆着一个木头制作的小型马车，看样子是个玩具。
车轮、马车门之类的小部件都能灵活转动和开合，和真的马车无异。
杨叔笑道：“这是阿青那小子做了给我家小孙子的。他的心呀不在马房的活上，时间都花在刻木头上了。”
阿青憨憨地在一旁笑着，陆含章看到他的手上果然布满了刻刀留下的细小伤口。
杨叔似乎来劲了，凑上前来，一顿夸奖：“阿青的手艺很好的，之前也不知道谁听说他会雕观音，还特地找上门来，请他去呢。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想要雕的，就找他。他还没娶妻呢，接了活好存老婆本。”
“哦，还有这匹小马驹，也是他的心头肉。看被他养得多壮实。他说他小的时候，家里的妹妹一直想要一头这样的小马驹……”
陆含章没想到自己一句简单的感叹，会引来杨叔的滔滔不绝，她尴尬笑笑，救助似的看向温承蕴。
温承蕴露出温柔的笑意：“陆姑娘，随我去找一下羽林卫吧。”
陆含章仿佛得到了特赦一般，匆匆和杨叔福了福身，朝温承蕴跑去。
“多谢，温大人救我。”陆含章轻声俏皮说道。
“愿意效劳，只是，你以后可不可以叫我承蕴，毕竟你都答应剑心改掉称呼了。”温承蕴柔声说道。
陆含章怔愣了一下：“好。不过，在外面，还请允许我叫你温大人。”
温承蕴心中一喜，惊讶地转头看向陆含章，他原以为她会断然拒绝的。
“承蕴，快走了。”陆含章望着门外，眼中含笑，朝前走去。
“诶！”
温承蕴的心中仿佛有一只快乐小兔子在奔跑欢跳，他自己的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王权还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他们检查的消息。
温承蕴见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瞬间收起了自己的雀跃。
“王指挥使，听车夫说，前天深夜冯相曾经出过一次门。而且是独自出行？”
“是的，那日我原本是要派几个人跟上的，但是冯相执意要独自去，只有车夫随行。”
“那你有亲眼看到他回来吗？”
“我当时在后面巡视，不过守在大门口的羽林卫看到他回来了。”王权说着招手叫了一个羽林卫士兵过来，“赵俊，你同温少卿说一下前天晚上你看到的情况。”
“那日，冯相走了大概就半个多时辰就回来了。到了门口，他还特意下车从正门进去。因为王指挥使有交代，一旦发现冯相没有及时回府就要上报，所以我们格外警醒。”
“你确认看到的人是冯相本人吗？”陆含章忽然插话道。
那叫赵俊的羽林卫兵士神情一愣，转头茫然地看了一眼王权。
“你看我干什么呀，快说啊？”王权焦急道。
只见，赵俊忽然单膝跪地，拱手请罪道：“那日，冯相回来时，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在头上，又低头行走，属下没有真正看到他的面孔。”
温承蕴神情肃穆，心中暗叹偷梁换柱的把戏，绿蛛他们似乎用得炉火纯青，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