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萧无声的安抚着天星,劝她忍点疼,配合宫人取血,天星咬着唇,不是很想配合,但在爹爹的视线下,仍是伸出了手。
宫人取血成功,天星疼得厉害,转身便向宁萧撒娇,一旁的赵宸看着,既心疼又紧张,拒绝宫人的帮助,自己割破手指取血。
两滴血先后落入碗中,不多时,天星的血和赵宸的血融合在了一起,看到这一幕,赵宸喜极而泣,天星则一脸懵逼,她真是皇帝的女儿?
不知想到什么,天星一把抱住宁萧,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宁萧都是她唯一的爹,她不要和宁萧分开。
见天星神色惶恐,一时半会没办法接受真相,赵宸心疼女儿,只得让宁萧留下来陪天星。
一眨眼,天星换上华服,住在宽大的宫殿里,供她差遣的宫人侍卫多得她数不过来,但她看都不看一眼,只紧紧的抓着宁萧的衣袖。
宁萧想起在天星换衣服时,赵宸对他的暗示,宁丞相的眼神劝说,以及欲言又止的皇后痛苦不已的样子,轻叹一声。
再三思量之下,宁萧决定说一个故事给天星听,她那么聪明,肯定会懂他的意思。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妻历经千难万苦终于有了一个孩子,他们视她为世上唯一的珍宝,愿把整个天下送给她。”
“他们本该过得很幸福,严父慈母,玉雪可爱的孩子,但一些坏人见不得他们好,便派人追杀那个孩子。”
“……孩子被人放到河里,乞求上天给她一条活路,顺着河流,那个孩子从此不知所踪,她的爹娘伤心欲绝,一直到现在也没能振作起来。”
宁萧很有讲故事的天赋,没有夸张的神情,也没有夸张的语调,却叫天星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睛。
趁热打铁,宁萧接着往下,“那个孩子顺着河流飘啊飘啊,终于靠岸了,一个少年郎恰好路过,见孩子可怜,便将她抱回家悉心抚养。”
“在少年郎和那个孩子相依为命的时候,那个孩子的亲生爹娘夜夜伤怀,只能无助的祈求上苍保佑他们的女儿。”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虔诚的祈祷下,他们的女儿回来了,他们激动惊喜,却依然控制着自己,生怕吓到女儿。”
“这个时候,若他们的女儿能给他们一个拥抱,对他们来说,该是多大的安慰,你说对吗?”
天星泪流满面,她不傻,怎会不知宁萧说的是谁?
可她不愿承认,若承认了,她固然会成为尊贵的公主,却得从此远离宁萧,这要她如何接受?
吸吸鼻子,天星略带试探的道:“若那个孩子回到亲生爹娘身边,一手养大她的父亲该怎么办?”
“那个孩子的爹娘是幸福了,但一直相依为命的父女却要被迫分开,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公平?”
宁萧红着眼睛,轻声道:“还记得爹教过你的吗?缘来缘去,不该强求,你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责任要求你必须回到皇室。”
“爹曾经最希望你做个快乐无忧的孩子,但经过花芽那件事,爹觉得你当像男儿大丈夫那般活着。”
“回归皇室,担起身为公主的责任,放眼轩国,放眼天下,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你的将来当是灿烂而辉煌的!”
“爹想看到那样的天星,想看到一个仁爱为民,心系天下的公主,你能实现爹的愿望吗?”
天星咬着牙,死死的憋着泪,半晌,捏着宁萧的衣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道:“爹要离开我么,明明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
“爹若食言而肥,不守信用,又要女儿如何遵守承诺?”
宁萧看着委屈得要死的天星,心里倒是真生出了几分不舍,有些明白荣李为什么会养孩子养得上头了。
见宁萧不说话,天星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反复的道:“爹不要天星了,爹不要天星了……”
偷看到这一幕的帝后跟着红了眼睛,皇后吸吸鼻子,乞求的看了赵宸一眼,赵宸虽有挣扎,但到底点了头。
没办法,天星死活不愿离开宁萧,帝后对女儿多有亏欠,终于得以骨肉团聚,又怎舍得用女儿的眼泪来成全这一切?
左不过留个人在女儿身边,待女儿长大,自会分得清亲疏远近。
于是,赵宸下旨让宁萧挂了个虚职,可以时常陪伴在天星身边,听得旨意,天星瞬间破涕为笑,一脸得意的看着宁萧。
宁萧好笑的摇摇头,这个小屁孩!
安抚好天星的情绪,赵宸仔细想了想,先让皇后逐渐进入天星的生活,给她时间适应。
在天星适应完毕,接受多了对爹娘的事实时,赵宸正式给天星更名为赵玉濯,并直接下旨册封她为皇太女。
旨意一下,满朝文武瞬间惊讶不已,皇室宗亲傻眼了,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公主的?
预料到群臣反应的赵宸顺势将当年的真相昭告天下,既为天星正了名,又把宁萧和宁毓德抱错的事说了出来。
如此背景下,宁萧认祖归宗,宁丞相和梅氏已经过了最开始的激动,看着给祖宗们上香的宁萧,眼里只剩疼惜。
宁娅一家没想到事情竟有如此转折,视线不时的在宁萧和宁毓德身上来回移动,唉,这事闹得。
宁二弟一脸麻木的站着,他奶奶的,抱错都没他的份,或许他该认命了,这辈子就没有生儿子的命。
在赵宸公告天下前,宁丞相和梅氏分别找了宁萧和宁毓德,宁萧早有猜测,并无意外,倒是宁毓德难以接受。
原以为宁萧是堂弟,见面后以为宁萧是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不曾想,不管宁萧是什么身份,自己都是那个和宁丞相梅氏没有半个铜钱关系的人。
但看到宁大郎和萧氏的画像,宁毓德竟觉得这事合情合理,他合该是宁大郎夫妇的儿子,唉,长相简直挑不出半点错漏。
虽说当年的事实属乌龙,两边皆是无辜,但顶替宁萧的身份享尽荣华富贵的宁毓德仍是愧疚不已。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宁萧,更有愧于宁丞相和梅氏的养育之恩,不管无不无辜,他都是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宁萧的一切。
如今各自归位,他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人的感情哪里那么容易控制,一想到要离开自小生活的家,他的心里便难受得紧。
毕竟从出生起,他接触的一切都和宁府有关,断然分隔,怎能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