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一阵头疼,不敢再想下去,睁开眼,对上戚氏惊喜的样子,轻声道:“娘,我没事了!”
戚氏赶紧喊大夫来,经过一番检查,宁泽确实脱离危险了,晋安伯来的时候,戚氏正抱着宁泽哭泣。
见状,晋安伯也上去抱住娘俩,一家三口再次亲密无间,宁泽的心却只感到讽刺,明明早已千疮百孔,却偏要装作圆满,何必呢?
宁泽恢复健康后,对戚氏提出一个要求,便是要戚氏与晋安伯和离,他会带着她到远方生活。
戚氏以为宁泽被崔氏的死吓到了,便安慰他道:“娘那么做也是为了保住你的地位,泽儿,你可不能怪娘啊!”
“娘,若你心里真的在乎我这个儿子,那便听我一句劝,放弃爹,和我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宁泽做不到抛弃亲娘,更无法对其生出恨意,因为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母子二人的未来,作为既得利益者,他没资格怨恨。
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享受这一切,便想带娘亲远离皇城,寻机会赎罪。
什么仕途,什么前程,宁泽全不在乎了,他只想弥补前世的过失,挽救今世的遗憾。
即便要背负上娘亲犯下的所有罪恶,他也甘之如饴,母债子偿,合该他担起责任。
至于爹,没了大哥,没了他,晋安伯府名存实亡,对追求权势的爹来说,已是严惩。
且他相信大哥没有死,一定躲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报仇的机会,他没资格搅和大哥的复仇计划,对爹,也只能说一声抱歉。
宁泽想得开,决断也做得痛快,奈何戚氏不肯。
她好不容易扳倒宁萧,铲除儿子袭爵的障碍,便是爵位没了,也有晋安伯的私财做补偿。
杀掉崔氏,除了其腹中的孽种,保住宁泽的地位,眼看着宁泽就要继承晋安伯的一切,她也能做个富贵老太太了,又怎能说弃便弃?
在戚氏眼里,宁泽说的不过是气话,毛没长齐的孩子发发脾气罢了,她难道真当真不成?
是以,不管宁泽如何劝说,戚氏都铁了心的不走,争执到最后,戚氏气怒攻心,直接给了宁泽一巴掌,要他好生反省一二。
话落,戚氏大步离开,留下痛苦非常的宁泽独自陷入良心的煎熬。
晋安伯不知戚氏和宁泽起了冲突,见儿子没事了,便带着两个小妾外出游玩,却在半道被人拦住。
此人正是崔氏死后便下落不明的王嬷嬷,她是崔氏从老家带出来的,崔氏怜她孤老无依,便将她放到身边做活,也算给她一个安稳的晚年。
王嬷嬷感念崔氏的恩情,待其如亲女一般,瞧着戚氏心疼崔氏,心里还暗自高兴,崔氏可算熬出头了。
只要守好本分,一切听夫人的,夫人贤良,自不会亏待了崔氏。
但崔氏生产时,王嬷嬷等一干心腹尽数被戚氏派人盯住,不许她们乱动,王嬷嬷当时便觉得不对了。
趁着宁泽昏倒,府里陷入混乱,身形矮小的王嬷嬷钻狗洞逃了出去。
等听到崔氏的死讯,王嬷嬷已经在西街的桥洞下躲了三天,越想越觉得崔氏死得冤,戚氏面慈心狠的她决定为崔氏讨个公道。
忍耐许久,靠着乞讨度日的王嬷嬷终于逮到机会拦住晋安伯的路,声泪俱下的诉说崔氏的冤情,说完立刻以死明志。
晋安伯心中惊疑不定,当时因一颗心全放在宁泽身上,在崔氏的问题上,他确实敷衍了些。
见王嬷嬷死得惨烈,所说的话不像是编造的,晋安伯便命手下详细调查崔氏身死的真相。
好在给崔氏留了条全尸,晋安伯的人在乱葬岗翻出她的尸体后,立刻送到义庄做进一步的检查。
最后证实崔氏乃中毒而死,并非死于分娩时的大出血。
收到证据,晋安伯怒气冲冲的跑到戚氏面前,一巴掌过去,直把戚氏打得歪在地上。
“你这个毒妇,枉我那么信任你,把袅袅和她的孩子交给你照顾,你却狠下毒手,要她一尸两命!”
戚氏捂着脸,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晋安伯知道了,怎么可能?
是谁,谁出卖了她,那些个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
咬咬牙,戚氏决定咬死不认,诈的便是晋安伯没有确凿的证据,哭得梨花带雨的道:“伯爷作何冤枉妾身,妾身明明……”
“你还敢狡辩,袅袅的尸体我已经派人验过了,她是被人毒死的,你却告诉我她死于大出血,若你问心无愧,为何要撒谎骗我?”
“回头细想,说不定那个所谓的‘野男人’也是你陷害袅袅的,为的不过是除掉袅袅母子,好保住你这个伯夫人的地位!”
怒气爆表的晋安伯此刻智商上线,没被戚氏糊弄过去,或许也和戚氏容貌俱毁有关。
从前,她只需皱下眉,便能让他心疼个不行,现在,他多看她一眼都得连做几个晚上的噩梦。
戚氏心中恨极,却咬死了不认,仗着晋安伯只有宁泽一个孩子,有恃无恐的说自己是冤枉的。
晋安伯被戚氏厚颜无耻的样子气到了,想起崔袅袅和他在一起时的欢乐时光,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物件便砸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戚氏被砸中脑袋,闷哼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后脑勺直接撞上桌腿,半天没有动静。
晋安伯以为她装死,上前一把将人拉起,“你别给老子装,老子这次一定要休了……”
吼到一半,晋安伯愣住了,只见血源源不断的从戚氏头上流下,将她和他染成了血人。
试探性的将手指放到戚氏鼻子下,晋安伯吓得手一松,连连后退,看着瞪着一双眼睛的戚氏,结巴道:“不是我,不是我……”
“爹,娘,你们别吵了,娘?娘——”宁泽听下人说晋安伯和戚氏吵了起来,便赶过来劝架,谁料却看到戚氏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顿时惊叫出声。
“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宁泽推开拦路的晋安伯,抱起戚氏,红着眼睛喊道。
但戚氏没办法回应他了,争抢一辈子,算计一辈子,到头来,依然两手空空,也不知戚氏死时是怎样的反应?
晋安伯听着宁泽的哭声,慌乱的心却快速冷静下来,想到为自己脱罪的办法了,“是她太过恶毒,先毒杀赵氏,再谋害崔氏,我不过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