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破空,似闪电一般划过。
矮个子男人似有所觉,回头的瞬间,眼睛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直刺而来的箭,怎么可能?
千钧一发之际,矮个子男人身侧的卷毛男子从马背上跃起,扑到他身前,为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虎子!”勾戈眼睁睁看着虎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悲愤的吼了一声,来不及矫情,最后看了一眼射箭之人,似要记住这刻骨仇恨。
下一刻,夹紧马腹,含泪带着一干兄弟快速的逃进了荒漠。
被箭射中的那一刻,虎子便已经死了,脸上带着微笑,只因他相信勾戈会照顾好他的家人。
荣李有些遗憾,没能留下匪首的命,但断了匪首一臂,也算不小的收获。
打马上前,荣李向聂护卫等人表明身份,右臂受伤的聂护卫打量了一眼荣李等人,确信是若城军队后,放下戒备。
舒氏迫使马儿来到荣李面前,看着他的脸,再看他背着的弓,嘴角微翘,赞道:“好箭法!”
荣李点头一笑,让士兵们去救助伤员,清点伤亡情况,自己则打马上前,和舒氏简单的交流几句,让她把这匹抢来的马交给他。
舒氏会意,让出马,其他死掉的马匪所骑之马要么死了,要么跑了,只剩下这一匹。
荣李看着这匹躁动不安的马,在它身上洒了点东西,放它离开。
舒氏的视线放在缓缓向她赶来的马车上,万幸有惊无险,母子俩没被迫走到最可怕的境地。
原本已经逃出包围圈,听得动静,明白援军来了的车夫放慢行驶马车,却不曾回转,也不敢停下,生怕有个万一。
直到马匪逃散,舒氏等人彻底安全了,车夫才把马车赶回来,让出位置,方便舒氏行动。
舒氏整理了下自己,用发簪绾好发髻,把儿子从箱子里抱出来,摸摸他的脸,道:“娘没事,无须担心。”
商少昔不说话,双手抱紧舒氏的脖子,吓死他了,还以为娘会出事呢,幸好娘厉害,赶走了贼人。
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子俩,晨晨有些开心,“哥,太好了,咱们把商少昔的娘救下来了,商少昔的命运也和前世不同了。”
荣李点点头,倒是巧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注定要让他代荣甜儿还了商少昔替她埋骨的恩情。
与舒氏母子有了交集,关于他们的剧情便也清晰起来。
上一世,因前来支援利县的若城军队估算错误,叫马匪堵住了舒氏一行人的车队。
舒氏为着儿子,拼死将马匪引向相反方向,后因实力输了一筹,惨死在马匪刀下。
聂护卫等人或是被杀,或是被抓,皆无好下场。
而在车夫的拼死护卫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商少昔面对的却是亲爹的责问。
在甘县任县令一职的商耀和舒氏是高门女嫁寒门子的组合,但商耀并无心机算计,不曾打压舒氏以求平衡,是真的爱重舒氏。
舒氏来利县是为了探望远嫁到此的妹妹,据说妹妹过得不如意,正巧商耀被派到离利县不远的甘县,便安排了这次出行。
商耀本欲陪着舒氏,但舒氏说他初来乍到当以正事为重,拒绝了他,正要离开,听得小儿子闹着要见小姨,便也带上了他。
大儿子则留在甘县好生读书,十四岁的他预备下场一试,若能成功,就能拿个秀才回来。
本以为这是一次简单的分离,商耀在舒氏一行人离开后,却收到利县那边的实际消息,担忧妻子的他立刻带人追上去。
商耀迎面和商少昔撞上,见只有他一人,焦急舒氏情况,便吼了他,责问他为什么独自逃生,娘呢?
商少昔被吓到了,结结巴巴说了舒氏那边的情况,商耀马上带着人去救舒氏,却只找到舒氏的尸体。
商耀大受打击,沉浸在失去舒氏的痛苦中,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欲与之白头到老的人竟就这么离开了他。
极度悲愤之下,商耀迁怒于商少昔,迁怒于舒小妹,恨怒难平。
认为如果不是为着保护商少昔,以舒氏的身手总能逃出生路,若不是舒小妹闹腾,舒氏也不会那么担心她,非要赶着去看她。
商少昔为此自责不已,终日沉默,还是大哥的悉心陪伴才救回了险些崩溃的他。
见姐姐死了后,姐夫终日颓废,谁也不爱搭理,县衙不去,大门不出,与渣男和离的舒小妹看不下去,把商少昔兄弟俩接到名下庄园抚养。
但舒小妹自己也沉浸在害死姐姐的痛苦中,对两个孩子好得有些过分了,叫他们各种不习惯。
后来,商耀在家人的逼迫下再娶,重新打理事务,做好县令之职,更把商少昔兄弟俩接回身边。
但只亲自教导商少昔的大哥,对商少昔则是放任态度。
后娘待商少昔兄弟俩不好不坏,多数时候是无视状态,只有商少昔犯浑,跟朋友出入烟花之地时才会动怒,罚他跪祠堂。
但晓得他为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办理了后事,又赞了他,夸他有仁善之心,希望他继续保持。
商少昔也在那时了解了后娘,她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嫁给爹也是父母的安排,不是她自愿的,可嫁进来后一直安守本分,从不搞事。
在发现了爹是如何冷待后娘,使得后娘一直无子时,商少昔有些同情她。
她却无所谓,左右也是找个安身的地方,没有爱情便没有爱情,能安稳度日已是大幸。
后来,商少昔生了一场大病,没挺过来便去了,死得有些早,让家人无法接受,也让商耀幡然悔悟,这些年,他实在亏欠了这个孩子。
这回有了荣李的插手,商少昔不用再承受丧母之痛,舒氏活得好好的,商家的氛围也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冷冷冰冰。
如此,也算是荣家的回报,回报商少昔的善念,使得荣甜儿能入土为安。
至于那位商耀后娶的妻子,以她的心性,自会另有良缘,让她得到想要的安稳生活。
“夫人,夫人……”商耀的哭声大老远的传来,吓了正在安抚儿子的舒氏一跳,叫她没好气的道:“喊什么呢?”
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舒氏快速的整理衣摆,将剑藏好,一手抱着商少昔,迎向商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