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在我神志不清的时候，墨衡才会露出这样的本质。
我看得见他的眼，漆黑的通红，布满了怨气和怒意，但是更多的，却是痛，甚至他紧抓着我的手臂的指甲都深陷进肉里。
不过我没时间去管，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在水中上下起伏：“是、就是这样……舒服……”
“呵呵。”
他拉着我在浴池里上下翻覆，我倚着他的力气，直到感觉他停了动作。
周围的水不知什么时候热起来，我没时间去管，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就听见墨衡招呼。
“既然进来，躲着做什么。”
随后是颜澈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你……看见我了。”
“呵。”又是一声冷笑，随后墨衡残忍的把我的头按进水里一瞬间，再拉起来，指着我问：“要一起么？”
颜澈似乎很震惊，愣然的瞪大眼，好一会儿才回答：“你怎么肯？”
“我为什么不肯？”墨衡轻盈悠哉的语调，但手却不留情的在我犹带着水的脸上啪啪的抽打了两下：“一个下贱的人类而已。”
“你不该这样……你之前不是这样对她的……”颜澈呆呆的：“为什么你最近……变化这么大……”
“是吗？因为她之前也是这么对我的……我的情意，我的爱意，都不值一提……那我能给的，就只有恨与折磨……”
墨衡笑了，低沉而生疼的笑，半晌后，又问一句：“要不要你自己选。要就一起，不要就滚，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就噗通一声，颜澈也跳进泳池里。
墨衡伸手擎着我的身子，随后我感觉到，另一具还温热着的身子从后面贴了上来……
四双手，在我身边，拨动着水花，我的神智其实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但仍旧没有反抗的可能。
直到感觉有人占了主位，墨衡身子淡淡的退开，靠在泳池边上。
月光下的他，依然是美得惊魂摄魄，那么漂亮的男人……为什么眼中的恨那么深，为什么嘴角的笑那么痛，他湿漉漉的头发，正向下滴着水，就像眼泪，在月光下泛着薄光……
“不。”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不能再回到从前的时候，颜澈却突然停下动作，在最后关头刹了车。
“不？”墨衡挑挑眉，幽幽的反问。
“不。”颜澈确定，顺便松开了我的身子：“小满如果醒了，她不会高兴的……她不会喜欢的。”
“呵呵？”墨衡露出了个十分奇怪的笑意：“你还在意她是否喜欢？”
“当然。”颜澈的声音，又低又平：“我不想和你共享女人。”
“哈哈哈哈……”墨衡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笑了许久，使劲的抽打了一下水面，便是一大股水花扬了出去：“你在狐族的时候没人邀请你同玩？”
“没有。”颜澈咬着唇：“我不受狐族待见，没怎么在狐族里待过。那些女妖也都嫌我年纪小，嫌我魔种不纯，不喜欢我，遇见小满那天，她是第一个用那么爱我的眼光看我的人，还追着我跑了那么远……”
墨衡安静的没有说话，颜澈的声音有些哽咽。
“只不过，她以为我是你。”说着，他苦涩的笑了笑：“但我喜欢小满说真的，所以我希望小满也喜欢我……你们俩有感情在前，我阻挠不了，但我不能这样做……我不想伤了她……我……我会毁了她……”
“你倒是思路挺清晰的。”墨衡悠哉的把胳膊搭在泳池边上，拄着脑袋，月光下的波光粼粼都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瞳里，像个没有心的人。
“是……所以你们要吵架要凌虐，如何都好……不要把我卷进去……我……”
说到最后，颜澈似乎无力再闲扯什么，慢慢的在水中转身，胳膊略一用力，就跃出泳池，一步步的离开，只留下一地的水渍。
不过泳池里的践踏并未结束，我被人抓住，再一次按进冰凉的水里……涌进耳朵里的除了水，还有墨衡狰狞的话：“看那，你儿子不肯碰你，我还以为有好戏看了呢？”
我在水里上下起伏，呛得肺子都十分涨疼，墨衡掐着我后脑勺的头发：“你很想吧？看你刚才往他身上贴的那副模样……狗改不了吃屎。”
“呼……”我长出一口气，腹中热流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甚至，有些痛，痛的我抓紧他的手臂，才不至于再沉下去。
“着急了啊……”墨衡嗤笑一声：“那看来，我得亲自继续了，是吗？”
我没办法回答，整个世界都混沌成了一片，觉得身下疼的很……最后直接昏过去了。
我昏迷了很久，是有神智的那种昏迷，我像个旁观者似得，看着之前墨衡送我东西，给我买车、买房，买首饰，买衣服……
我看到其中一个画面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前阵子从潘然那收拾东西，拿回了墨衡给的那个瓶子。
那时候我们的感情还十分好……当我拿出来的时候，墨衡在旁边淡淡一笑：“你还留着这东西呢？”
“那当然，我老公给的，当然要留着咯！”我笑眯眯的解释着，然后把那个瓶子放在自己时常能看得见的地方。
这可是我们曾经的回忆呢……那么多的回忆，都在里面。
可现在想想，墨衡不该认识这个东西。
他不是忘了十年间发生的事么？他怎么可能还记得这个瓶子？
除非……他根本没有失忆。
再有感觉时，鼻尖有些淡淡的消毒水味……身子仍旧不受控制，可我依然能听见周围人的说话声。
是个女人在说话：“患者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本来很稳固，但不知道受了什么药物的影响，不太稳定，才会出现这种流产迹象，不过幸好送来的很及时，现在没什么大事，只需要休养一下，就可以了。”
“药物么。”墨衡的声音，已经不是那么癫狂，他思考了一下，回答：“半个月前，打过感冒的速效针。”
“针剂？”
“是。”
“大概不是这个问题……这种应急情况是快速的影响，你该想想，她昨天吃了什么……刺激性药物。”
墨衡思考很久，才答：“……并没有。”
“有没有做剧烈运动呢？”
“……有。”
“那或许是剧烈运动引起的，也不排除有吃了刺激性药物的原因，毕竟三个月的胎儿，已经开始渐渐稳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现流产的征兆。”
“哦。”墨衡不冷不淡的答了个音节，似是很无所谓。
医生声音冷硬，看起来有些讨厌这样的男人，但还是职业性的叮嘱：“而且，理论上来说，孕期是不建议使用药物的，家属也不该让她剧烈运动。不过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建议这个胎儿可以暂时保留，但后续会不会有问题，我不能保证。”
“是么……”墨衡幽幽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的圆珠笔在本夹上敲了几下：“要注意给她补充营养，也要经常来检查，最好每个月都做一次全面检查，还有，六个月时的大筛查必须全项通过……”
“如果不能通过，会怎样。”
“不通过就是有畸形，基本建议引产。”
“哦。”墨衡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回答：“那现在做掉吧，省得麻烦。”
大夫一愣：“现在做掉吗？”
“嗯。”他淡淡的回应：“我们还没有考虑要孩子，所以这一胎做掉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