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愣然的盯着地上炸裂的石头,而姥姥更是满脸灰尘泥土的坐在地上狠扇自己的嘴巴,打得啪啪的响。
“我没用!我没用!我救不了我的孙女儿!我是个老废物!护不住女儿!也护不住孙女儿!”
灵婆像没了半条命似的趴在炸毁的坟边,连说话都没了腔调,虚弱不已:“玉兰啊……你家这是惹上了邪仙了吧……怎至于如此啊?”
姥姥抽泣着点头,灵婆叹了口气:“唉,他能不请自来,就不是泛泛之辈,你还是别抵抗了……”
姥姥泪眼朦胧的抬头:“这可是我的孙女儿……我怎么能舍得?若没见面也就罢了,这见了面,叫我舍下她,我是万万不能的!”
灵婆看姥姥在那哭,沉默了一下,问:“你可知他是什么?”
姥姥茫然的摇头:“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我娘没告诉过我,只听说过他是狐仙,而且我梦见过黑狐进门……”
“狐……”灵婆再次沉默:“这玩意儿和黄仙一样有仇必报,何况是百年前就成了气候的……怕是真要祸及全家。”
姥姥呜咽一声,又开始哭起来,灵婆却烦的要死,突然像打孩子似得,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哭什么!哭能解决什么!”
姥姥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张嘴就喊:“春姨!我心里苦啊!”
“唉,我知道……春姨拼了这把老骨头尽量帮你就是。”灵婆灰色的眼睛满是温润:“也算是报你娘当初送我一双草鞋的恩情……”
姥姥激动的抱着灵婆哭了许久,而我,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午夜。
夜半,我正睡着,忽然听见悉悉索索的响声,因为墨衡的这件事,这几天我都睡的不好,像神经衰弱一般有一点声便会惊喘着坐起身来!
可这次,我睁开眼,却不是躺在家里的床上,而是一处阴森如地窖的地方!
接下来我才发现四周都是一些白色的影子飘来飘去……勉强能看清远处的高台上放了具大红棺材,棺材板上趴了一只黑色的动物,湛绿色的眼珠紧盯着我!
我吓得头皮都麻了,一双手脚不知道该放哪儿!
这墓不是都毁了吗?他怎么还在这里?
这只狐狸是不是墨衡?他要干什么?
正害怕着,嗖的一下,那动物跃下高台,在漆黑之中化为一个男人的形态缓缓靠近我,直到冰凉的手捏住我的脸颊。
因为墓里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脸,所以只能颤颤的开口:“大大大……大人……你别带走我,我还没……没活够。”
“哦?”回答我的声音很是玩味:“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语调,一模一样的玩味的讨要好处!
我的心脏砰砰的跳着,他是墨衡,是我心心念念的墨衡。
只不过唯一的不对,是他记得找我,却又不记得我。
黑暗中,我感觉到他的身子靠过来,瞬间一股淡淡小狗崽味把我包裹住!
是他!现在我完全确认了!别的什么都能错,这味道不会错的!
这也让我想起那天晚上我碰见的那个,‘少年墨衡’,他甚至和我接吻过,我都没有闻到过一点点关于他的小奶狗味儿。
我当时或许是觉得他能变成人形实在是太好了,而且当时他漂亮得让我有点震惊,竟然没有考虑过味道不对这个问题。
我因为看见了黑色的狐狸,所以先入为主的就认定他是墨衡。
现在想想,当时那个少年看起来,虽然都是一样的漂亮,但那眉眼,和墨衡倒是一点也不相似……
可我叫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反驳啊?
脑子里乱乱的,墨衡看见我这奇怪的神色,伸出舌头在我脸颊舔了一下:“害怕了?”
“你你你……我我……”我管不住自己的嘴,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只听他凉笑一声,手指在我脸颊旁划过:“还记得么……十年前,我也是这般摸你的……”
十年前?我一愣,回忆了很久,才疑惑开问:“在坟坑里的时候?”
这若是从前,我还不敢认,现在我知道那个大哥哥就是他,所以他一说十年前,我立刻就了解了。
“你趁机猥亵我了?”
墨衡幽幽一笑:“既然记得,便不必害羞。”
什么?!
他口味还真重!那时候我才多大啊!
我感觉他一点也不留情的把我压死在潮湿的土壤上,和之前和我没感情的时候一样,没有亲吻,更没有抚摸,只有昏天黑地的感受,唯一记得的是最后一瞬他在我脖颈处狠狠咬了一口!
剧痛!接着就是伤口不停被吮吸血液的感觉!渐渐地我连半个身子都凉了,茫然的盯着墓穴顶端,最后陷入昏迷……
这货是有多能喝……难道我的日子又得过的像从前似得?每天除了陪床就是献血?
昏迷之前,我感觉到有人在我耳边沉声说着什么,可我太累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就像一团飘在空中的空气,也没害怕,只是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觉得很累。
“小韵,小韵……”
听到有人在远处喊我,我强睁开眼,看见是姥姥,却连一个动作也不想做,只是呆立着,听着她们讲话。
“小韵她一直昏迷不醒,可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
“无妨。”灵婆沙哑的声音:“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正午,趁着正午,我们来找他谈谈,看看他能不能放人。”
“看呐,她们要找我谈呢……”忽然的笑声,墨衡靠在我耳边调笑:“她们是真不知你是属于谁的,有什么资格和我谈。”
我想伸手搂一下他的脖子,可是累得很,抬不起手来。
算了,先由着他折腾吧……
周围杂乱一片,有哭声,有唏嘘声,直到最后,我忽然感觉一切都安静下来,随后传来谈话声。
灵婆沙哑开口:“上仙安好。”
这恭敬之语似乎有用,换来的是他平静的鼻音:“嗯。”
“弟子贸然,想恳求上仙殷氏之事。不要带走殷韵。”
“我的精血我凭何不能带走?”
“这……弟子只是希望您能大发慈悲,念在其母十月怀胎也有苦处……”
说到这,墨衡忽然嘲讽的笑了起来:“当初跪在我门前求我救人,耗我无数精气,只为她承诺这滴精血适当之时会加以血肉归还我处。如今又想凭一句其母怀胎苦楚,便借走不还是何道理?换句话说,殷氏全族都是因我慈悲才得以存活,又有何权利向我再讨慈悲?”
他说的字字在理,灵婆竟一时没有找出话来回答。
想想也是,就像找人借了五万块钱救命,答应将来连本带利归还六万,结果大家大业都赚到了,还钱的时候却嚷嚷着赚钱太苦,还是可怜一下别讨这笔债了吧!
任谁都会无言以对的。
谁知,正在此尴尬之时,这位大人却自己主动开了口,语气虽寒,但话却是带着笑意的绕了个弯。
“不过,若要她活……也不是不可能。”
灵婆知道他有条件,便恭敬询问:“还望上仙指明!”
“殷氏作孽太多,子孙福泽不深,殷韵阳寿只有二十一年,若是在寿元尽了之前能为我补齐那滴精血所耗,我便放她归去。”
“多谢上仙。”灵婆迟疑了很久,才再开口:“那该如何补齐?”
“叫她将此物戴在身上,其余我自会教她。”
灵婆似乎接了东西,然后迟疑着:“这……”
“可有异议?”
“没有,拜谢上仙慈悲。”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觉得身子不再是那么虚飘飘的了,仿佛有人在我腹中灌入了汤水,我渐渐有了力气。
许久,忽然远处传来三声公鸡啼鸣声,我就全身都像通了电似得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