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四库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晴天事先安排好了住宿,是在郊区的一户农家院里。
“我托朋友把这里买下来了,用的是阴狱堂的公费,你们随意住着,不用不好意思。”晴天笑着说。
韩宝兰皱眉道:“咱们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么?”
晴天回道:“那倒不是,我纯粹是为了方便,那些厉鬼很聪明,咱们贸然进镇子怕是会出事,所以需要准备些东西把身上的气息掩盖住。”
说着,她看向我和韩宝兰:“尤其是你们两个,你们都供养着仙家,他们很容易嗅到你们身上的气息。”
她都这么说了,我和韩宝兰也就没再问什么。
收拾好后,我刚要躺到床上,韩宝兰来敲我的门。
我开门把她迎进来,问她:“怎么了?”
她脸色凝重,“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四库镇很奇怪,杜靖离不在你身边,你可能感觉不出来,但周易一直缩在我袖子里冬眠,一接近四库镇,我就发现他在无意识的发抖。”
说着,她撩起袖子。
周易变成一条小蛇缠在她的胳膊上,还在睡着,但身体却无意识的发抖。
“这是四库镇里有让他惧怕的东西。”我猜测说。
韩宝兰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特地来告诉你一声,咱们后头得小心行事。”
“好。”我应道。
她靠近我,压低声音:“对了,你觉得晴天可信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这人看着坦荡,可她到底是任霞姐弟的人。”我说。
虽然晴天在车上说她不支持任霞和任风,可我不大相信,毕竟人都是感情动物,没几个人能真正铁面无私。
“行,我明白了,”怕被晴天发现,说了两句话韩宝兰就匆匆离开。
我关灯躺到床上,想起了杜靖离。
从千尸洞出来后,我又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我叹口气,有点想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自从我能独当一面后,杜靖离就不怎么陪着我了。
我俩还真像一对异地的夫妻,仔细想想,我俩还真是异地,毕竟是一阴一阳啊。
算了,还是睡觉吧,没准还能梦见他。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水面上,水面上像是罩了层玻璃,我试着动了下,没掉下去。
我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低头往下看,水底似乎有团亮光,在亮光中有人盘膝坐着。
看那腰身,应该是个女人。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女人抬头看向我,看清她的脸,我倒吸口凉气,那张脸血淋淋的,像是整张脸皮被撕下来,只剩下骨头和血肉。
跟我的目光对上,女人扯开嘴角笑了,脸上的血珠滴到衣服上,她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了下脸上的血肉,说:“你能看见我了?”
这是阴女的声音!
我全身一震,震惊的盯着她。
她伸手在脸上摸了下,“害怕么?”
只听咔擦一阵响,平静的水面骤然破裂,我脚下一空,身体往下掉。
我拼命的往旁边抓,可四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抓不到。
这场下坠仿佛没有尽头,期间我还试探着转了个身,心情也有害怕紧张变得淡定自若。
我打了个哈欠,犹豫着要不要掐自己一把,强行醒过来。
正想着,下坠的感觉突然消失,脚下踩到了实物。
“常欢欢……”
随着声音,那对跟我一模一样的眼睛出现在我身前,现在那双眼睛里满是惊惧,血丝密布,“帮帮我,快来救我。”
我无语的跟她对视,“你是傻了吗?我恨不得弄死你,会去救你?”
那双眼睛里出现祈求的神色,血管爆开,留下血泪,“只要你来救我,我就归附你,我很厉害,能辨鬼怪妖魔,识人心善恶。”
……这双眼睛是在跟我推销自己?
我真想呵呵她一脸。
在生死城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搞死我,现在居然还敢来求我。
脸皮真的厚。
看出我没想救她的心思,她接着说:“你我一体,我要是死了,你也会受影响,而且只要你我重新合为一体,你的实力会有很大幅度的提升,就不需要事事去求阴女了。”
还有这样的好处?
我有点心动。
她继续诱惑我:“阴女虽然离开,可她跟你联系的次数多了,就能逐渐控制你的身体,吞噬你的魂魄,占据你的身体,到时候你就是给他人做嫁衣了,她没有我安全。”
“……说说吧,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事了?”我问。
她眼珠左右转了一圈,似乎在观察周围环境,“我在四库镇,你来救我,晚了我就要出事了。”
她刚说完,一声鞭响在我头顶炸开,她尖叫一声,那双眼睛消失了。
我眼前一黑,双腿无意识的蹬了下,右脚脚踝一阵剧痛。
“嘶……”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红绸漂浮在我的上空,书婉趴在上面,红衣黑发,脸色惨白,眯着眼睛问我:“你怎么了?”
我深吸口气,坐起来握住右脚脚踝,“没事,做了个噩梦。”
“哦。”她没再说啥,继续趴在红绸上睡觉,头发飘来飘去,时不时从我头顶拂过。
“书婉。”我叫她。
“嗯?”
“别在我上面飘了,怪吓人。”我说。
她挥了下手,红绸往右挪了挪,嘟囔说:“我不喜欢睡床,又想离你近点。”
我点点头,抱着脚踝想我做的梦。
似乎是两个梦,我先梦见了没有脸皮的阴女,然后又梦到了那双眼睛,她遇到了生死大事,靠着自己实在解决不了,来跟我求救。
关于阴女的梦暂且搁置一旁,我在意的是那双眼睛。
她也在四库镇,而且还可能死在四库镇。
我咬了咬嘴唇,那四库镇里到底有什么呢?
“欢欢?”晴天敲了下门,喊我。
我瘸着脚下地,把她迎进来,问她:“怎么了?”
她往桌子上放了三枚铜钱,脸色凝重,“我睡不着,就给咱们此行算了一卦。”
她指着桌子上的铜钱,沉声道:“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