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星再一次回到友谊街,只不过这一次他既不是为了命案,也不是为了白晓芙失踪案,而是为了与林妮塔的父母见上一面。
他没有单刀直入,而是以调查医院当年可能发生医疗事故为由作为切入点。
面对他的提问,林父和林母始终保持警惕。
要么回答得含含糊糊,要么干脆说记不清楚。
林母甚至不耐烦地摆摆手,“这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哪能记得呢?
非要问我,我就只记得当年我们穷得叮当响,结果还要花一大笔钱去医院生孩子,结果生的还是个女孩。”
池星星并未对出自林母之口的这些话感到诧异,因为当初调查别墅案之时,早已对林妮塔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
“我说警察同志,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调查?查清楚了有钱赔吗?”
林父一脸不解。
直到这时,池星星才决定要道出真正目的,只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做一番试探。
他从容答道:“当年和你妻子同一天差不多时间进产房的另外一名女子,发现她的女儿被人掉包了。
也就是说,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并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夫妻俩并没有露出预想中震惊不已的表情,而是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们不仅要追究医院的责任,如果发现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么当然也是需要追究到底的。”
这话算是彻底让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林母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一瞪,眉毛一横,语气激动道:
“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在怀疑我们偷换了别人的小孩吧?
我说你们是怎么想的?我犯得着去换别人的女儿?
两个都是女孩子啊,有什么不一样?又不是换了别人的儿子!”
连珠炮似的一连串反问倒是让林父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妻子的手臂。
“干什么呢,说话就说话,激动什么?”
池星星意味深长地看着夫妻俩,“怎么,好像二位早就知情了?”
林母一把甩开林父的手,抱胸道:
“你自己跟警察说吧,可别让人误会,以为我们是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了。”
林父朝池星星讪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她脾气有点臭。
那个,怎么说呢,当年她出院没多久,就发现孩子好像搞错了……”
当时,知道生的是个女孩后,林父和林母的心情都很沮丧,照顾女儿时也常常魂不守舍的。
直到出院回家,有天林母给孩子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孩子的脚底竟有一块胎记。
“我明明记得,当时在产房看到我女儿的时候,脚底下是白白净净的,可没有什么胎记。”
池星星困惑地看着林母,“那时候你就发现了,为什么不回去医院进行确认?”
没想到林母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那时候我刚生完孩子,身体不好,心情又很差,根本就不想折腾。
而且我想着反正都是女儿啊,也没什么区别。”
池星星不禁感到语塞。
“警察同志啊,说白了,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林父也在一旁附和道。
池星星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们觉得女儿都一样,没差。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对于别人来说,她的女儿,就是她最重要的宝贝?”
这对夫妇面面相觑,一语不发。
“那你们现在还想不想找到亲生女儿?”
沉默良久,林母才支支吾吾道:
“也无所谓吧,都没养过她,没什么感情的……”
在林家获得的线索让池星星已经有九成把握,林妮塔就是当年和邵梦琳调换了的孩子。
接下来,到了最后确认的环节。
“ 你的脚底是不是有黑色胎记?”
池星星与林妮塔碰面时,直接抛出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林妮塔怔了一下,才答道:“对。但是你怎么会知道……”
当从池星星口中得知自己并非林家血脉时,林妮塔先是感到吃惊,但很快,脸上就只剩下释然。
“难怪我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跟这个家格格不入啊。”
她最终同意采集毛发进行亲子鉴定,只要确定亲子关系,并且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她就能知晓自己真正的父母。
彼时她还不知道陈书生陈书婳兄妹俩拜托给池星星的事。
池星星将邵小薇、陈书生、陈书婳、林妮塔四人的毛发送去鉴定,分别做了亲子鉴定和半同胞鉴定。
最终结果表明,林妮塔果然就是邵小薇的亲生女儿,是陈书生和陈书婳同父异母的姐妹。
也就意味着,林妮塔是陈可适的女儿。
池星星看着报告,神情复杂。
第二天,他约了林妮塔在省医见面。
林妮塔在省医的小花园见到早正在等候的陈书生和陈书婳时,还惊讶地问道:
“咦,好巧,我刚刚去看了刘斯,还想着等完事了再去看看你们的。”
陈书生朝她点了点头,推着轮椅的陈书婳打了招呼后,朝医院门口的方向张望。
“奇怪,池警官约了我和哥哥在这里等他,怎么还没来。”
“是吗?他也约了我。”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头绪。
姗姗来迟的池星星手里拿着一份卷成筒状的资料,看着三张年轻的面孔,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令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已经知道了?”
“啊?”
林妮塔和陈书婳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一脸茫然。
池星星这才了然,看来兄弟姐妹这几人,根本就没往那处想。
他把手中的报告展开,举到他们面前。
“我也不兜圈子了,”他的视线从三人脸上扫过,“你们三个,是兄弟姐妹的关系。”
大概是心理作用,这会儿他看着眼前这三张面孔,竟觉得确实有几分相似。
“什、么?!”
陈书生惊讶得连脸颊的肌肉都抽动了一下。
林妮塔和陈书婳也是微张着嘴巴,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三人花费了一点时间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可想而知,这消息对于他们的冲击力之大。
从小到大的同伴、邻里街坊,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你想象一下,当时我们三个在池警官面前那如出一辙的呆若木鸡表情。”
林妮塔和刘斯利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忍不住摇头笑了。
刘斯利盯着天花板良久,感慨道:
“这下我也觉得自己跟你们格格不入了。”
“太神奇了,我没想到小妮姐姐竟然真的是我姐姐。”
陈书婳紧接着又说道:
“我最近在想,按照陈可适的为人,我该不会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