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陈书婳是不是醒了?你见到她了吗?”
池星星一面换隔离服,一面问刘斯利。
与之相反,刘斯利沮丧地摘下口罩,脱下服装,一脸憔悴。
“是见到了一面,都还没说上两句话,就给陈叔……陈可适截胡了。”
池星星眉头一挑,“瞧你这副模样,才一天两天没见,就跟个小老头似的。
这身衣服还是那天跟金花婆婆捡破烂的时候穿的吧?
陈书生要是在这时候醒过来,睁开眼看到你,还以为自己昏迷了几十年。”
刘斯利对池星星的调侃满不在乎,愁眉苦脸道:
“我觉得书婳有话想跟我说,可是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爸肯定不会轻易让别人进去看她了。”
他朝池星星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包括你”。
池星星三下两下换好衣服。
“我跟你不一样,我有警察证。”
刘斯利正要开门出去,被池星星一把拉住胳膊。
“等等,先别走,帮我看个东西。”
刘斯利一脸狐疑,“干嘛?”
池星星打开一张图片,递了过去。
“看看这人你认识不认识。”
两人进行一番谈话后,池星星一脸沉思地拉开房门,往陈书婳的病房而去。
果然如刘斯利所说,坐在门口长椅上的陈可适一见池星星,便示意两名手下进行阻拦。
陈可适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女儿才刚苏醒,还很虚弱,不适合接受探访,或问话。”
池星星双手一摊,“没问题,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有空。
我就是坐在这里、睡在医院等到她康复出院又如何。”
他一屁股坐到陈可适旁边的座位上。
“而且,适不适合接受问话,不是我说,也不是你说,而是要看医生怎么说。”
陈可适沉默不语,自顾自地拿起手机开始划拉。
不一会儿,两名医生和护士来了。
陈可适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医生朝他点头致意,“病人按了呼叫铃,所以我们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闻言,陈可适立马站了起来,随医生进了病房。
池星星气定神闲地抱着手臂,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几分钟后,陈可适目光阴郁地推门而出。
医生一脸为难,“病人目前情况良好,可以接受简单的问话,但请不要刺激到病人。”
旋即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池星星身上。
“书婳说要单独见你。”
池星星缓缓睁开眼,眼神中没有一丝意外。
他应了句,起身走进病房。
陈书婳脖子上还戴着颈托,只能微微侧首去看他。
“书婳同学,感觉怎么样了?”
陈书婳冲池星星微微一笑,“还行,警察叔叔。就是止痛药药效一过就比较难熬。”
她脸上的笑容下一秒就凝固了。
“我都那么煎熬了,更何况哥哥……”
池星星拉了一把椅子到床边坐下。
“你哥是个大男子汉,很坚强硬朗,不会怕痛的。”
陈书婳眨着眼,似乎是在努力把泪花消融在眼眶内。
池星星余光瞥见隔着玻璃站在外面注视他们的陈可适,直奔主题道:
“车祸前,发生什么事了?你和你哥好像在聊什么很重要的事,还特意把车子停到了应急车道上。”
一定是对人的情绪或认知造成强烈冲击的信息,才会令人连驾驶车辆都无心顾及。
陈书婳追悔莫及,“都怪我,在家里那么长时间我一句话都不说,非要等到在哥哥开车送我去夏令营的途中才来说。
才会让哥哥把车子停到应急车道上,才会……”
池星星安慰道:“这不能怪你,只是一场意外。”
按照目前情况,还不适合告诉陈书婳可能有人蓄意谋害他们。
陈书婳瘪着嘴角,“我跟哥哥说的那些事,以前一直都没跟别人讲过,包括妈妈……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见过爸爸抱其他姐姐。”
她将曾告诉陈书生关于目睹父亲与其他女孩的往事又向池星星复述一遍。
池星星皱着眉,“按照你所说的,其实也并没有见过你爸爸做什么很出格很过分的事。”
陈书婳厌恶地扯了扯嘴角,“那还不算过分不算出格吗?
如果不是有学校的生理课,我还以为那些都是很正常的呢。”
池星星微微一怔。
他这才意识到,不该用自己的年龄、见识和经历去衡量陈书婳所亲眼目睹的事。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来说,那确实是颠覆三观和认知的大事。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书婳不在意地摇摇头,又说道:
“我跟哥哥说,除了爸爸,我还见过另一个和爸爸一样,做过那些事的人。”
池星星屏息凝神。
“那个人就是我们当时的管家王叔,王夏志。”
陈书婳露出失望的表情。
“王叔一直对哥哥和我都很好,就算他后来没在我们家当管家了,还经常会回来看我们……
不对,现在想想,看我们只是顺便的,主要还是找爸爸。”
池星星打开手机,举到陈书婳面前。
“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陈书婳只消看一眼,就“啊”地低声叫道。
“这不就是王叔吗?以前的王叔。”
“以前的王叔?”
陈书婳点点头,“他以前就是长这样的。
早先他还来看我了,不过那时候你不在。
他现在长胖了,又留长发,又满脸胡须,还戴了眼镜,跟这张图片不怎么像了。”
池星星有点困惑,“那天你和你哥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我在外面见到他了。
我看他脸上没有这么大颗痣和疤痕。”
“是啊。”陈书婳应道。
“我之前也问过爸爸,他当时跟我说,是有个看相算命的大师建议王叔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经常见到他,我想我都认不出他就是当年的王叔。”
原来如此。
池星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在前天见到站在陈可适身旁的王夏志时,完全没有将这个人与徐晓玟提供的画像中的人联系起来。
因为几乎判若两人。
在见陈书婳前,他已经历过一番懊恼了。
他早该想到的。
一个和时刻电子基金会联系紧密,也就是和陈可适张莉都关系密切,但又不在时刻电子企业就职的人。
他早该想到是陈可适身边的人。
然而,直到昨天从龙吕口中得知也曾见过这人时,他才豁然贯通。
他刚才给刘斯利看的,也正是那幅画像。
“这不就是王叔吗?以前阿生家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