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老人躺的笔直,浑身僵硬,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一具尸体!
王富贵居然让我给一个死人看事?
但又看了一眼,我发现端倪。
“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所以陷入假死?”
“对!”王富贵一直观察着我的反应,见我看出王老夫人的状况,眼里对我多了几分信任,“您能不能解决?”
我问:“你们找过多少人叫魂?”
“十几个!整个江州,甚至是省内,我们都去叫过了,但就是找不到我奶奶的魂。”王富贵一脸凝重,“我奶奶的魂,就跟消失了一样。”
我点头,四下看了起来。
王富贵在旁边两个保姆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两个保姆就下去,拿着一大堆黄纸香烛进了门。
“哥,要不你叫个魂试试?”王富贵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不需要。”我摆手,“问题不是出在你奶奶身上。”
“那出在哪里?”
我出门,伸手指了指地面。
“出在你家的宅子里。”
王富贵满脸懵,我补充道:“你家宅子的风水格局,有问题。”
王富贵蹙起眉头,那脸色怪异极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谁胆子那么大,骗钱骗到我王家头上来了?”
一个国字脸、一字胡的中年男人龙行虎步进来。
视线冷冷扫过我,他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王家是做什么起家的?”
不等我回答,他直接呵斥道:“我王兆帮人看家宅风水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江湖风门之中,一共有三个比较出名的家族。
王家,正是其中之一。
若论相卜命理,王家不懂,可家宅堪舆,这是王家的强项。
所以在王兆看来,我的行为无异于班门弄斧,可笑至极。
“哥,你想清楚,我家的宅子可不是寻常人布置的!”王富贵也开口劝我,“更何况,丢魂跟家宅能有什么关系?”
我不理会这父子二人,快步来到小院的喷泉边上,拿起一块石头,狠砸下去。
喷泉的一个水口被我砸歪,顿时水量骤减。
“给我抓住他!”王兆暴怒,又瞪着王富贵,“你从哪找的骗子?要是宅子被搞坏了,我拿你是问!”
王富贵被骂的不敢吱声。
王家看门的两个保安冲上来,我置若罔闻,继续砸着。
不过片刻,喷泉的水口被我彻底砸坏,喷涌的水柱消失。
这喷泉是个同心圆的形状,外面一圈是流动的活水,喷泉口也在这里。
内圈则像个大盆一样,接住喷泉的所有水,里面还养了不少鱼。
这是个聚宝盆的格局,显然是精心设计。
但我一眼就看出,里面另有端倪。
此刻没了水,我探出身子,伸手在喷泉内圈里面抓了一下,从里面拿出来一面铜镜。
对着王家父子二人,挥了挥。
王兆骂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王富贵也瞪着眼睛,赶紧喊停自家保安。
旋即,他看向父亲问道:“那喷泉里,咋还有镜子?”
“那叫聚阳镜,放在宅心,用来聚财的!”王兆喃喃开口,却毫无底气。
因为此刻,我手里的镜子布满铜锈,上面还有很多黑漆漆的纹路,透着一股子阴森气息。
怎么看,都不像聚阳镜。
“那玩意看着都邪乎。”王富贵嘀咕。
“当然邪乎,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问。
父子二人都摇头。
我伸手指了指地底,“这玩意,是下面用的东西,叫孽镜台。”
孽镜台,是传说中阴曹地府的器物,能镇压鬼魂,照出一个人生前所有的罪过。
而我手上这个,则是一种同样叫孽镜台的风水法器,以上了年代的葬器炼制,可镇人魂魄。
父子二人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东西的底细,顿时面露惊恐。
我不禁摇头道:“就这点见识,也难怪你们看不出家宅有问题。”
王兆脸都绿了,尴尬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王富贵挠头解释道:“大哥,我家开了个房地产公司,早就不干堪舆的生计了。”
我点头。
改开之后,曾经的江湖八门大都与现代化接轨,赚起刀乐,很多家族的手艺都丢了,就剩点皮毛。
王家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而此刻,王富贵已经是义愤填膺。
“他妈的,敢害我们。爹,咱家院子这风水是谁设计的?我非得弄死他!”
“……是风门的杨先生。”
听到这话,王富贵的嚣张气焰瞬间就没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吧下来。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大哥,那位杨大师是杨筠松的后人,如今是风门最有名望的大师。”
我顿时懂了。
那种人,王家惹不起。
但,那种人也同样没理由害王家。
如我所料,王兆补充道:“宅子虽然是杨先生设计的,但那镜子,却是后来别人让我加的,说是能增强聚宝盆的功效!”
“我咋不知道这事?”王富贵一脸惊愕。
“你每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能知道什么事?”王兆一瞪眼。
王富贵干咳两声,满脸尴尬地转移话题:“爹,那人是谁啊?”
“一个游方道士,一个月以前来的。”王兆紧蹙眉头。
“去把人找来。”我说道。
王兆忙答应下来,一边打电话摇人一边跑了出去。
可不过半小时,他就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先生,人早跑没影了,找不到。”
王富贵慌了,看看孽镜台,又看看我:“大哥,这可咋办,这镜子你还有办法处理吗?”
“能处理,但有些麻烦。”
“没事,你随便说,不管要什么东西,要多少钱,我都一定给你弄来!”王富贵拍着胸脯。
我说:“解决这个镜子,并不麻烦,真正的麻烦,在于解决这个镜子之后。”
王富贵挠着头,满眼的清澈愚蠢,显然不懂我的意思。
王兆倒是想明白了,犹豫道:“你是说,那个人还会下手?”
我点头。
那个游方道士特地跑来给王家放下孽镜台,绝非偶然。
我若是处理掉孽镜台,定然打草惊蛇。
到时候,对方还会使坏。
王兆犹豫片刻,咬牙道:“后面的事后面再说,还请先生先治好我母亲!”
我闻言不再犹豫,一掌拍在孽镜台上。
铜镜应声碎裂,一大一小两缕白烟飘了出来。
正如我所说,王老夫人丢失的一魂一魄,其实一直都被镇压在家宅下面。
王家人四处找寻,可唯独没有找过自己家里。
此刻我轻轻一吹,微风带着两缕白烟进屋,钻进王老夫人的身体。
“这么简单?”王富贵有些激动。
可话音刚落,小院里的喷泉忽然炸开。
王兆心有所感,猛地转身往外看去,顿时瞪大眼睛,面露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