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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赌球风波(1 / 1)


就在温景朵的事刚刚处理完了没多久,哪知在星期五,分监区又发生了一件令黄分监区长头痛不已的事。

我们在前面已经了解到,黄分监区长是个乐善好施的人。而这次出事也恰好出在他的乐善好施上。当然,这并不是说,黄分监区长就不能乐善好施了,只能说是这乐善好施的对象太不给黄分监区长争气了。

而这对象叫温霸武,人也长得挺礅实,一双短腿特发达,内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练家子的。事实上,他不但从5岁时就开始练,而且人在监狱里了也还在练,但他练的可不是什么内外功夫,而是纯粹的脚功。那么,又是什么脚功呢,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踢足球。

温霸武出身足球世家,其父也是足球教练,这样说上去也似乎理所当然。更何况,温霸武天生一副踢足球的好身架,也正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在他10岁时,就被选入了省级少年足球种子队,并且还多次出国参加了巡回比赛。

人们常说,物极必反,如果把这句话用在温霸武身上可真是一点也不假。也正因为如此,他最终才犯下了故意杀人罪。在这里,为了能真实还原他的人生轨迹和质变过程,我们不妨从以下事实了解一下他犯罪的根源所在。

和所有单亲家庭一样,温霸武在8岁那年父母就离异了。然而,家庭的不幸并没有影响到他对足球的热爱。相反,只要一到了绿茵茵的球场上,似乎他就忘记了失去母爱的痛苦。

可到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不再满足于踢足球了,转而发展到了赌球。但凡皇马、意甲、AC米兰他都押过,但总是输多赢少。为了筹集赌资,于是他便不停的向亲朋好友借,后来实在借不到了,就去借高利贷。

最终,他被一个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于是便萌生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他先是诱骗债主说是还钱把他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然后趋其不备,便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对准他连刺数刀,直到债主倒地身亡后,他这才仓惶逃走。

然而,事发后还不到半个月,公安就根据线索把温霸武确定为了犯罪嫌疑人。而这时的温霸武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自知难逃法网,在父亲的再三追问下,最终也道出了杀人的实情。好在他的父亲识大体懂法律,毅然逼着儿子投案自首,并亲自来到受害人家里赔礼道歉,商量赔偿事宜。

此案一出,在社会上立即引起了轰动,当时各大媒体也是争相报道。人们在为惋惜一位足球天才殒落的同时,也对他的丧心病狂大为不解。但不管舆论持何种态度,温霸武杀人已是事实,等待他的也将是法律的严惩。

由于温霸武的案件性质非常恶劣,而且社会影响较大,因此对他的量刑也一直处于争议之中,两次死刑,两次改为死缓。后来最高院考虑到温霸武认罪态度好,且有自首情节,再加上又能积极履行民赔,最终温霸武终审被定了个死缓,而这时他在看守所里已整整呆了十一年。

刚进监狱的那会,温霸武还能安心改造。因为他酷爱足球,黄分监区长还自掏腰包一连帮他买了三个足球,那这是为什么呢?

这主要是因为监狱里根本就没有足球场地,而温霸武即便要踢球,也只能在文化室内、走廊或者楼下小操场里过上一把瘾。但这样一来,足球在水泥地板上的磨损比较大,一般一个足球也用不到个把月。也尽管他的一些花哨式玩法和出神入化的技艺让所有同改叹为观止,可时间一长,他就玩腻了,继于又回到了赌博的老本行上来。

然而就算赌,也要有足够的赌资。不过这点倒难不倒温霸武,为了筹集赌资,他居然一人购买了数百套穿越玄幻网络。用他的话来讲,反正同改们每天百无聊赖,倒不如把这些书租给他们看。如果看一本每一星期给一包烟的话,那么,几百套书一星期下来就是几百包烟了。还真不要小看他,这一着竟然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几乎每个月都有好几十条烟的进账。后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光凭这些书,他完全有可能在狱内过得“衣食无忧”,成为名副其实的“狱中土豪”。

按说,我租你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租赁互惠关系对谁都有好处,而且也基本属于“地下黑市”行情,只要警官不知道,这一切就当没发生过。退一万步讲,即便被同改举报或被警官发现了,警官也会当这事没发生过。要知道,监狱又没明文规定犯人不能做生意,再加上这种绝无仅有的商业模式还是温霸武独创先河的,按理应该表扬才对。况且监狱不是经常教育犯人要自食其力吗,这算不算是自食其力还真不好说。

再从第二个层面讲,温霸武判的是死缓,而且据说这死缓还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亲自钦下的,不仅属于我国首创,就连全世界也是独一无二。虽说死缓从法律意义上表述为死刑,缓刑两年执行。但实际上,真正死缓在两年内被执行死刑的还没有一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就是死缓很长,至少要比无期长。那么它究竟有多长呢?这一下子说不清楚,反正无期又要比有期长。

也正因为温霸武判的是死缓,刑期长。监狱对这类犯人一般都会采取特殊的“柔和”政策,只要不是重大的违规违纪,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聪明的温霸武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干脆把刑期当商期,一边安心服刑一边安心做生意,砍柴磨刀两不误,又何乐而不为呢!

除了租书之外,温霸武还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就是特别喜欢收看体育频道。尤其是有关足球,简直是百看不厌。可是看久了,他竟然从里面看出了一点门道。

我们在前面也了解到,温霸武这人还是有些商业头脑的,也正是基于这方面的天赋,他索性别出心裁,把外面那套赌球的模式彻头彻尾地搬进了狱内。

于是,在他的发动下,很快就聚集了数名臭味相投的犯人。刚开始赌的时候,他们还只是小打小闹,输赢也不过是几包烟几条烟而已。可到了后来,他们的胃口却越来越大,竟然发展到了“真金白银”的赌。然而,就算要“真金白银”的赌,手头也要有现金,况且这里是监狱,而监狱是不允许犯人私带私藏现金的。哪怕是家属送来的顾送款,也只能打在犯人的零花钱账户上。不过,尽管在狱内获取现金困难重重,但这并难不倒这帮赌徒,于是他们就在顾送款上做起了文章。比方说,甲输给了乙,甲便会打电话给外面的家里人,说自己在外曾欠了乙的钱,叫家人把钱打到由乙给自己提供的账户上,反之亦然。

本来,这赌球的事一直做得很隐秘,而且就连一般的犯人也不知情,因此赌了大半年也没被警察发现。谁想到后来,有个叫勒伍说古的赌犯,她姐老远从四川大凉州赶来会见并给他存了五千元。哪料不到两个月,他又打电话给她姐姐,叫她再汇一万元给朋友,而且这次还给他姐提供了一个陌生的账户。不过他她姐很精明,当一接到电话后便感到不对劲,便专程从老家来到监狱咨询。当然这件事也立马引起了监狱的重视,警察便根据她姐提供的账号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出了赌球的真相。

凭心说,黄分监区长从警好歹也几十年了,然而像这种在一周内接一连二发生这么离谱的事,还真让他闻所未闻。

要知道,这两件事既非普通的打架斗殴,也非自伤自残或者脱逃。可它们又确实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还是一宗比一宗离奇。关键是,这种事处理起来也无章法可寻,更没有现成的案例可以借鉴。处理轻了吧,又怕不服众;重处理吧,又怕当事人想不开。再者说,监狱的初衷是教育犯人的,又不是以处罚为目的的。可是,如果放任这些犯人继续堕落的话,那等于在违背职业操守。最后,黄分监区长在毫无对策的情况下,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两个王八羔子,一个是想女人想疯了,一个是想钱想疯了。

温霸武被叫来了,不同于温景朵的是,他的蹲姿标准多了,而且还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

看着眼前这个皮肤幽黑、身材礅实的犯人,黄分监区长不禁为他惋惜起来,倘若他不犯罪的话,说不定正在绿茵场上驰骋呢!

同样,打完报告的温霸武也在暗中观察着黄分监区长。凭多次与他打交道的经验,温霸武觉得,自己带头聚众赌球这事,到时黄分监区长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因为就在刚才,他看见黄分监区长的眉毛抖了一下,那是个爱怜的动作。

“你带头赌球有多久了?”黄分监区长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报告黄大,没这回事,纯属讹传!”温霸武镇定自如矢口否认。

“你不要抵赖了,我已找过其他几个问过了,并且也找到了确凿的证据。”黄分监区长心里非常清楚,对付温霸武这种人,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用事实说话。

“那是他们的事,反正我没参加。再说了,如果我真知道,我也会向您反映,毕竟检举揭发也是我们服刑人员应尽的义务。”温霸武像背台词一样,说得信誓旦旦的。

“赌就赌了,还装什么怂!”黄分监区长陡地加重了语气:“看你像个男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温霸武无言以对,只知低着头,也不再说话。

见自己的话已击中对方的要害,黄分监区长索性趁火打铁:“如果你能老实交待整个事情的经过,兴许我还会网开一面从轻处罚。但如果你一意孤行负隅玩抗,那就休怪我无情。不信的话,咱们就走着瞧,看谁硬得过谁。”

“黄分监区长,我、我,”听黄分监区长这口气,温霸武开始有点心虚起来,神情也显得极不自然,在说完“我”之后又停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我我的,赌了就承认,是个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担当。”黄分监区长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温霸武的眼睛,态度非常坚决,让温霸武根本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

经过一番较量,温霸武明白,自己想要在黄分监区长面前耍大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在略作了一下沉思后,便开始交待起自己带头赌球的事来。不过在交谈的过程中,他不是傻傻地蹲着,而是不请自便地盘膝坐在了地上,反正与黄分监区长谈话时,其他犯人都是这么做的。

“我说你呀你,你”在听完温霸武的交待后,黄分监区长很是生气:“你们这些人啦,叫我怎么说呢!进了王法地都还敢赌,说说,你要我怎么处理你们?”

“黄大,能不能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保证,下不为例决不再犯。”见要扣分了,温霸武迅速从盘姿又恢复到了蹲姿,轻声轻气地哀求道。

“现在才知道求了,告诉你,就算求我也没用。监规就是铁规,至于怎么扣到时我们会讨论。你这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并给我写一份检讨和事情的经过,要详细一点。”黄分监区长这时已合上了他的询问笔录,变形的脸让温霸武看得直发毛。

“那,黄分监区长,我上次给您提交外调申请的事?”在外要出办公室的时候,温霸武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可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就算监狱也不行,那是司法部的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有足球场地的监狱要人,我一定会帮你,但前提是,你现在人在这里,呆一天你就得给我老实一天,再给我搞出事来,那你就等着抱着足球在这水泥地板上踢到出监为止吧!”直到温霸武走出办公室后,他都还能听到黄分监区长在背后叹息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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