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学网
  1. 少年文学网
  2. 其他类型
  3. 遗忘世界之涅槃重生
  4. 第33章 车间生变
设置

第33章 车间生变(1 / 1)


初三一过就是初四,也是开工第二天。一大清早,太阳就升得老高。肖恒一进车间,屁股还没焐热,面前的电车倒是先给阳光焐热了。

显然,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早晨!虽然还有些阴冷,然而空气新鲜,还能不时地闻到从高墙外飘进来的泥土芬芳味。

此时,点完了早名的犯人也在开始懒洋洋地打扫起各自的机台来了,大摡都还沉浸在连放了三天假的春节的喜庆里,因此谁也没有心思去注意横亘在他们头顶上的一块新挂上去的红条幅。上面是这样写的:一念之差或许能铸成大错,及时回头才能换回新生。当然,对于这种宣传标语,不要说肖恒,其他的犯人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放眼望去,整个车间除了来料区和半成品、成品区外,其余的地方均为生产区。而生产区则以各小组的需要分为三块矩形的生产线,并且组与组之间均有一条宽约一米的过道,而过道两边则张贴有黄黑相间的斑马线,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有标识的国道似的。

肖恒所在的岗位在3线,机位离过道还隔两个位。毫无疑问,这是个不太显眼的地方。

对于把自己的岗位分在这么一个旮旯瘩里,肖恒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相反,他反而觉得这儿安静。一安静了,干起活来自然也就聚精会神。不过的是,由于还是春节期间,因此他的精神还有些飘忽,整个人也还没完全进入到劳动状态中。就拿昨天来说吧,那简直就不叫开工,大伙来到这里就好像是走马观花似的,即便是到了晚上收工时,有些犯人的机器甚至连开关都没碰一下。

而今天相对于昨天就有了明显的好转,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一味消极抵触只会对自己带来不利,毕竟劳动考核分才是减刑最直接的依据,再怎么懒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跟减刑过意不去吧!因此大家劳动的积极性比起昨天来有了明显的好转,一大上午,只看见犯人们个个弯着腰,全都在埋头苦干。

而坐在肖恒机位对面的刘召丰,大摡是为了拼最后一个嘉奖好呈报减刑,因此干劲十足,一辆机器被他踩得像个“风火轮”似的。才早上九点多,汗水就已湿透了他的囚服,尽管其他犯人也在忙碌,但较之于刘召丰的认真态度,还是相差了一截。

对于刘召丰,肖恒还真不那么熟。虽然同在一个监区,但顶多也只是一般同改关系而已。只知道他是犯绑架罪进来的,好像还被判了十九年。但不过从背后的议论中,肖恒对刘召丰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就比如这个人脾气很暴,而且一贯口无遮拦,经常骂骂咧咧的,就好像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他钱似的。

因为刘召丰年轻又有力气,生产组长于是把他安排在锁边。其实锁边这活儿说难也不难,无非是把该需要锁边的布料放在锁边机的卡口上,一拉一扯就算成了,而且这中间也不需要任何技术成份,全凭一身蛮力。

在刘召丰那条线,并排的5人全是锁边工。离他们身后不远,便是来料半成品区,平时都堆放着各种已经分好的物料。在靠近墙边一点的地方,则放着一些用于裁布的剪刀和生产辅助工具等。其中尤其是那把长约50厘米的大剪刀锋利无比,栽起布来快得真是没法说。也正因为如此,分监区便考虑到它的安全性,所以平日里都用一条铁链子把它锁在一条木櫈上。除非组长批准,一般犯人是不准擅自使用它的。

而肖恒这边的一排全是电车机位工,不过有时,肖恒也会帮忙干些锁边大烫小烫之类的活,反正现在他已成了为劳动多面手。

当上午第二次点名完毕,肖恒仔细地默算了一下,到现在他才加工了十多件半成品,如果再照这速度下去,今天上午肯定是完成不了任务的。于是,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后,便赶紧加快了速度。而此时,车间的广播也响起来了,播放的是孙悦的《祝你平安》。

因为歌声确实太甜美,大多数犯人都竖起了耳朵。肖恒虽然也在听,但他并没有放慢手脚。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对面的刘召丰,他就不信这小子这么好听的歌曲会充耳不闻。

然而,就在肖恒把头刚一抬起来的瞬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刘召丰的背后,竞赫然站着一言不发的张清贤。更不妙的是,铁青着脸的张清贤,右手居然握着那把大剪刀。而此时的刘召丰依然弯着腰低着头在干活,浑然不知危险已从他的背后袭来。

“啊!”几乎是同时,刘召丰与张清贤大叫了起来。

可二人尖厉的叫声并没有旁人听到,迅即被机器声和歌声给掩盖住了。

等肖恒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张清贤这时已把剪刀从刘召丰的后背拔出来了,只见剪刀上已沾满了鲜血,有些竟还在往下滴。

或许是感觉到了后背有些疼痛,还在干活的刘召丰这才不得不把头扭向了后面。可是已来不及了,杀红了眼的张清贤又举起了手中的剪刀。

“不好啦,杀人啦!”眼见情况万分危急,肖恒想也不想便猛地蹦到了机台上,而且还大声呼喊起来。

顿时,肖恒这一异常的举动,立马引起了旁边犯人们的注意,可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清贤的剪刀又扎进了刘召丰的后背。

这次,突遭偷袭的刘招丰也不知是太痛了还是太害怕了,只见他趴在机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那情形完全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脸上也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嚣张与霸道。

而这时的鲜血已染红了刘召丰的整个背部。看来,这一剪刀扎得很实,剪刀尖都从他胸口侧露出来了。

见此情景,本想过来劝阻的犯人也纷纷向后倒退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打架斗殴,摆明了是蓄谋已久,非要致人于死地的寻仇。再说了,谁犯得着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去帮这个忙呢?

当然也有几个胆大的犯人想靠过去,但当一看到张清贤手中那血淋淋的剪刀时,又不得不投鼠忌器,只好急得在旁边团团转,但又毫无办法。

虽然这时刘召丰已被连刺了两剪刀,可张清贤依然不解恨,于是两手紧紧抓住剪刀柄,想用力把插入刘召丰后背的剪刀拔出来。但由于插得太深,再加上锁剪刀的木櫈子的防碍,因此他一时半会还不能得逞。

眼看形势急转直下,这时,冷不防肖恒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一把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张清贤。

可张清贤虽说人已被肖恒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但他还是不停地挣扎,况且他手中还有剪刀。无奈他个子小,力气也不大,最终还是被肖恒钳制得一动也不能动。并且在扭打的同时,他那握剪刀柄的手也给肖恒掰开了。

见肖恒制服了行凶的张清贤,束手无策的犯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件前后还不到两分钟的血腥事件已接近了尾声。

“闪开,快闪开,警官到了!”就在话音刚落,只见几名执勤的警官闻讯赶了过来,个个跑得气喘吁吁的。

这边的肖恒此时还和张清贤抱成一团,而离他们不远的刘召丰却已明显体力不支,豆大的汗滴正从他青色的脸上往下滴,殷红的鲜血也染红了他整个背部。也许是疼痛加剧的缘故,原本还只是痉挛的他竟开始抽搐起来,两只眼睛也开始翻白了。

四名警官一赶到,便马上叫犯医帮刘召丰止血,随后又迅速朝肖恒和张清贤这边包抄了过来。

“快点,去找担架!”

“暂时不要拔剪刀,那样会大出血,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

“走、走走,无关人员全部回到自己的机位上去!”

此时,整个现场乱作了一团。

“他妈的肖恒,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大摡是见警官赶到了,张清贤干脆停止了挣扎,只是满怀怨恨地骂着肖恒。

对于张清贤的辱骂,肖恒并不理会,依然像葛藤一样把张清贤缠得死死的,好在这时几名在警官授意下的值班员围过来了。最终,在众人的合力下,强行把被制服住的张清贤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而差不多也是这时,那边奄奄一息的刘召丰也被人放上了担架。由于他后背插着剪刀,因此他只能侧着身子。估计是失血过多,他现在连叫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已处于了昏迷状态。

“大家快让开,俞分监区长来了!”

大家于是赶快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俞分监区长一边小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问道:“人在哪里?”看来他才是刚刚得知这件事的。

“俞大,行凶的张清贤已被我们控制住了,现在就看如何安排伤犯刘召丰!”一名警官赶忙连声回答。

“那还不快把人送往医院去!”已赶到现场的俞分监区长不假思索的命令道。

紧接下来,俞分监区长又吩咐一名警官去办公室拿相机,等把这两件事交待完后,他又急忙来到担架旁,弯下腰来仔细察看刘召丰的伤势。

此时,刘召丰后背插剪刀的伤口处,鲜血正像冒水泡一样往外涌,就连担架也被染红了。尽管犯医刚才已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但依然无济于事。由于这时还是初春,刘召丰穿得又多,因此看上去,更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真是太没人性了!”看着担架上已被剪刀刺穿的刘召丰,俞分监区长声音都有点哽咽了:“有杀夫霸妻之仇吗?非得置人于死地吗?”

这本是实话,只可惜现在根本不是教育犯人的时候。因此,尽管俞分监区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可并不是所有的犯人都领他的情。比如那戴上了戒具的张清贤,就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俞分监区长正还想说点什么,只见一名警官这时手里拿着一台闪光相机回来了,从时间和速度上来看,他办事的确很利索。

见相机拿来了,俞分监区长还是觉得办正事更比说话要紧,于是不由分说,一把从那警官手中抓过相机,对准现场和几名当事人“咔嚓咔嚓”一通猛拍。

但也就在俞分监区长拍摄的过程中,这时所有旁边的犯人和警官都看到了,就在俞大把相机对准背部还插着剪刀的刘召丰时,他的双手居然在不停地颤抖,手中的相机都差点给他摔在了地上。

拍完犯罪现场后,俞分监区长于是又赶紧指挥几名高大一点的犯人把刘召丰抬到医院去,并且边用对讲机和医院联系。

等刘召丰被抬走后,俞分监区长这才有时间问大家:“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报告俞大,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张清贤拿剪刀从背后突然偷袭毫无防备的刘召丰。”

“可能他们以前就有过节吧!”

“这次要不是肖恒奋不顾身出面制止的话,估计刘召丰当场就给张清贤捅死了。”

“还是肖恒有胆量,要是换成我可不敢。”

……

听俞分监区长一问,大家于是把自己所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本来,俞分监区长已被这件事搞晕了,可现在一听这么多人在发言,他越发晕得厉害了。但再晕头转向,他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从犯人的回答中,似乎这件事还跟肖恒扯上了关联。

不过,对于肖恒,俞分监区长可不敢看好。上次他和石生打架不说,而且去年又凭空钻出了一桩在看守所打架的事,听说还给加了一年刑。这次回来才不久,而且还降为了严管级。一个被严管的犯人又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呢?该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带着半信半疑,俞分监区长又找了几个离案发现场比较近一点的犯人进行了详细询问。

而所有被询问犯人的回答和之前所说的如出一辙,甚至这次还有犯人指着天向俞分监区长发誓,如果欺骗了政府干部,就算拉去关禁闭也行。

百溪汇一流。看来,众人所言非虚。但饶是如此,可一向比较坚持己见的俞分监区长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这并不是他固执,而是他要来个三刀对六面,亲自会一会肖恒和张清贤这两个当事人。

在靠近车间办公室门口旁,作为凶手的张清贤此时正一屁股摊在地上,放在膝盖上戴着手铐的双手居然沾满了未干的血迹。但他并没有把血迹擦掉,而是鼻孔朝天地望着楼顶。虽然这时他旁边还有两名看守着他的警官,可他却一点也不害怕,而且还故意把脚上的链镣抖得“哗哗”作响。

一看张清贤这副德行,俞分监区长就自知拿他没办法。于是,识趣的他赶忙停住了快要走到张清贤面前的脚步,尔后又出人意料地来了一个180度的旋转,等陀螺般的身子折回来后,他这才勉强把自己稳住。其整套动作既连贯而又自然,如果不注意的话,外人还真看不出他这个貌似随便的动作,其实是在掩盖他的失态。

也可能是为了挽回点面子,稍作停顿之后的俞分监区长这才记起了还要找肖恒。于是他大声对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犯人值班员命令道:“去,把那肖恒给我叫过来!”等吩咐完了后,他这才坐了下来。不过,他可不是像张清贤那样坐在地上,而是四平八稳地坐在一把值班员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办公椅子上。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气势。

当值班员找到惊魂未定的肖恒时,此时肖恒正准备脱下溅满了血迹的囚服。想起刚才险象环生的一幕,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然而当他听到值班员说是俞分监区长找时,他不禁有点难为情起来。

值班员不傻,自然也猜到了肖恒的心事,于是狐假虎威推搡着肖恒说:“走吧,可是俞大亲自找呢,别在这里磨磨叽叽的了,说不定还会表扬你呢!”

听值班员这么一说,肖恒也就不再勉为其难了,于是衣服也没脱,便硬着头皮跟着值班员来到了俞分监区长跟前。

而俞分监区长也等得不耐烦了。可当报告完毕的肖恒就蹲在自己的跟前时,他反而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良久,他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说说,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是俞分监区长亲自问话,肖恒哪敢怠慢,便只好比划着把张清贤用剪刀刺杀刘召丰的事半点不漏地全说了出来。不过当在讲到自己舍命抱住正在行凶的张清贤时,他却故意轻描淡写,似乎他只是做了一件服刑人员该做的事。

可是不管肖恒如何“偷工减料”闪烁其辞,但素有敏锐力的俞分监区长还是听出一点名堂来了。但他并没有当面显露声色,只是又问了肖恒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他们俩是不是以前就有仇嫌?”

“报告俞大,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肖恒回答的倒是实话,不要说他不清楚今天为何突发这种情况,估计所有在场的犯人也都不知道。

“好了,暂就这样吧!到时我们会调取监控录像和查清事情的真相的,你就先回到机位上去。”说完后,俞分监区长已站起了身,然后拉了拉已被汗湿的警服,看来他很疲倦。

然而,就在肖恒快回到机位上时,已快要出车间门口的俞分监区长又折了回来,并对肖恒说:“肖恒,去找值班员领套新囚服,你身上带血的那套是直接证据,到时上交给值班警官。”

“谢谢俞分监区长关心!”竟然俞分监区长又回来了,肖恒只好再次蹲了下来,并重举了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服刑礼。

“还有,哦,是这样,”就在肖恒快要起身之际,突然俞分监区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末了才一字一句对肖恒说:“如果查证属实,该奖励的奖励,该表扬的表扬,这也是我们的一贯原则。”

“谢谢俞分监区长关心!”肖恒举手又是一个服刑礼,然后不无谦虚地补了一句:“还都是您教育有方,我只不过做了一件我们服刑人员应该做的事。”

等肖恒转身回机位的时候,俞分监区长望着他的背影,半天都没说上一句话来。他怎么也不明白,一个曾经或者到现在都还劣迹斑斑的犯人,怎么就会和舍己救人这一档子事扯在一起了呢?是真的改变了?还是正如肖恒自己所说的,他只是做了一件他该做的事?左思右想,他始终都找不出这救人背后的原因。 尴尬之余,他索性取下了警帽,然后在用手在他的后脑勺上使劲地挠了几下。不过,这次他并没有转身,于是在所有警官和犯人面前,毫无保留地露出了一个极其矛盾而又复杂的表情。


设置
字体格式: 字体颜色: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