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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法庭生变(1 / 1)


法庭布置得很简单,就几张桌子和一些椅子。但看似这简陋不过的地方,却有着一种近乎缺氧的窒息感,总让人感到肺部特别的不舒畅。尤其是,那高悬的国徽,无形之中似乎还散发着一种慑人心魂的光芒。而在此时,在肖恒看来,它更像是一面照妖镜,仿佛能分毫不差地照出人间的一切善恶美丑来。

是的,在庄严而神圣的国徽面前,每个人都是渺小而卑微的。而作为站在被告席上的肖恒,他更为自己是一名犯罪嫌疑人而倍感不安。在它面前,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蚂蚁,不,准确一点说,是一只离经叛道的蚂蚁。但不管怎么样,这注定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国徽下面,不用说,是穿着一身黑法袍的法官。从年龄上看,他顶多也不过四十来岁。可是从他所流出来的神情来看,似乎又与他的实际年龄截然不符。说老气吧,又好像差了那么一点;说古板吧,又好像过于其实。总之,这张脸十足就是用电脑合成的,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张机械脸,特别是那脸上的僵硬的肌肉与晦涩的表情似乎被强行地拼凑在了一起,更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法官左边,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的助理。或许是为了突出自己的存在,助理今天居然别出心裁地在灰色西装的左胸上别了一枚比扣子大不了多少的国徽,这看上去与他的打扮极不相符。但即使这样,他还装着一付慎有其事的样子,独自在那里一边翻阅着肖恒的案卷,一边用三根手指把手中的铅笔翻转个不停。

倒是法官右边那个人民陪审员看上去还比较顺眼,用时下的话是叫接地气。尽管从表面上,他的穿着打扮与常人无异,可他那目不斜视的神情总能给人一种信任感。也许他也很想扮演好自己这个监督的角色,所以从肖恒一进法庭,他温和的目光就不停地在肖恒身上游走,当然,他偶尔也会在法官和听众身上停留一下。

靠近法官席的右下侧,也就是肖恒被告席的左上方,应该是检察院的公诉席了。其中,那个嘴上才刚长出胡子的检察官,肖恒一见就立马认出来了。至于他叫什么,可肖恒一时又想不起来,只知道这个叫李什么的检察官很好,记得当初来看守所给自己过检的时候,还对自己千叮万嘱了一句:如果你对案子有疑点,你尽管提出上诉,我们是专负责这一块的。谁知才两个月,两人竞以这种方式在法庭上见了面。

出于对李检察官的尊敬,肖恒“呼”地一下从被告席上站了起来,并诚心诚意地对李检察官躹了一个躬。

而那边的李检察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旁边的同事推了他凣把之后,他又发现自己是不是反应得有点太迟了,因为这时坐回原位的肖恒已把目光瞟向了他对面的书记员的身上。于是他只好耸了耸肩然后尴尬地笑了笑,以此来掩饰自己刚才的窘态。

书记员是一名女性,看样子才二十出头。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台电脑,可这并没有完全遮挡住她清秀的面容。也许她还是一名刚走出校门的实习生,也许她天生腼腆。反正,当她看到肖恒得目光向她望来时,她似乎感到有些极不自然。

肖恒当然也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极不礼貌,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个女书记员和芊麦有点神似,因此忍不住多瞄了几眼。但也就是那么一瞄,他随即感到了对方的不适,于是他只好惊慌失措地把目光侧向了另一边的孔律师。

其实孔律师也早已在望着肖恒了,只是他知道,在这种庄严的场合下,自己作为一名代理律师,如果贸然和代理人接触的话,那无疑等于违反了职业的禁忌。哪怕只是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眼神,也是法庭所不被允许的。因此对于肖恒投过来的目光,他只能装着视而不见,继续推敲着他花了几天时间才写好的答辩词。

“呯、呯、呯!”这时,法官已在用他手中的法槌敲桌子了,看来已进入了开庭的正式环节。

说句老实话,对于开庭,肖恒可以说是一点也不陌生。但这次,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亲人的面,要说他不紧张那是假的。也虽然判决的最后结果,他已从孔律师那里了解到了十之八九,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忐忑,整个人呆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出。

也就在肖恒茫茫然的时候,法官已开始照本宣科读起诉书来了。

至于案件的细节,肖恒其实不听他也了然如胸。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多看一眼母亲。因为他知道,母亲看一天就会少一天。因此,趋着法官唾沫横飞的当口,他扭过头来再次把目光落在了母亲的身上。

与肖恒一样,母亲对法官的宣读似乎也不感兴趣。要知道,她大老远赶来这里,其目的无非是想近距离看一下自己的儿子,至于法官说什么,对她来说可是一点也不重要。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儿子离自己这么近,不要说抱一下他,就连说句话也不行。这不,当肖恒刚一望向她时,她幽暗的眼睛顿时放亮了。

细心的肖恒这才发现,母亲的气色并不是很好,整张脸上看不到一点红润的地方。更令肖恒惊讶的是,母亲那看似还明亮的眼睛其实已蒙上了一层白翳,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一时难以发现。显而易见,那是逐渐失明前的征兆。也许现在在母亲的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个模糊不清的轮廊。

事实上,还真被肖恒猜准了!这时,只见近在咫尺的母亲正在不停地用手背拭擦着眼睛。从这个动作上来看,她老人家估计是想把她的儿子看得更清楚一点。但由于手势太快,剧烈的摆动把她头上精心盘好的发髻也给弄散了,于是一头花白的头发也随之散了开来。

肖恒再也看不下去了。也或者说,他被母亲那凌乱而花白的头发撩得心慌。于是他强忍着隐痛又把头扭向到了法官这边。

而此时,法官恰好念到了起诉书上最后的一句,也或者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必要再念下去了。因此,当肖恒刚一扭过头来,他索性把最后那句给省去了,便迫不及待地打起他一贯擅长的官腔来:“被告,对此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能有什么异议呢?肖恒两眼碌碌,只知茫然地望着法官。说心里话,他一下子还真找不出什么异议来。但不过他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并且老实地嗫嚅了一句:“法官,都怪我法律意识淡薄,我认罪伏法,请给我一次从宽的机会!”

从肖恒的语气和态度上看,显然这不是违心的。看着下面低头忏悔的嫌疑人,法官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神色。不过的是,由于他脸部肌肉的抖动,他现在反而显得更加难看了。

“等一下,法官!我想对此案作一点补充。”正当法官准备敲槌宣告休庭之际,冷不防坐在辩护席上的孔律师飙出了这么一句:“就是关于受害人伤残鉴定的事。”

“这、这个嘛!”法官顿了顿,要知道,孔律师提出的这个棘手的问题是他始料未及的。但他毕竟还是有些经验的,于是把头侧向了公诉席那边,其潜台词就是:李大检察官,这事该你了!

“嗯,是这样,我们根据被害人的伤情,已专门请示了广东正义司法鉴定中心进行了签定,经过严格的检查,确定受害人的损失残度为轻伤二级。对了,这份就是鉴定副本。”看来,李检察官似乎也早已料到了孔律师有这么一着,当然同时也是帮法官骑驴下坡。因此,不等话说完,他就起身并把那份签定副本交到了孔律师手中。

“孔律师,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见李检察官出来帮自己打了圆场,法官的底气又上来了,于是板着脸反问孔律师。

“这、这…”经法官这么一反问,还真一下子把孔律师给问懵了。良久,他才由被动变为了主动:“那、那案子的时效性是不是也该加以考虑进去?”

“我说孔律师,亏你还是一名持证的老律师,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接过话茬的法官倒是一点也不给孔律师情面,当庭就开始奚落起来:“根据我国《刑法》和《刑事讼诉法》第……”

“妈,你怎么了?”就在法官口若悬河之际,忽然,一声急促的呼喊声从肖恒的背后传了过来。

肖恒也顾不上法官讲什么了,于是赶紧扭转了身子,只见刚才还好好的母亲,这时已歪歪斜斜地瘫在了木椅上。而姐姐和姐夫正手忙脚乱,儿子宫宝则站在旁边吓得不知所措。

顿时,庭审现场一片混乱,来旁听的亲友团也纷纷起了身,全都向肖恒母亲这边聚了过来。

眼见母亲就在自己面前出了事,肖恒哪有不急,于是猛地从被告席上窜了起来。然而,不待他起步,两名看守他的法警,赶忙一左一右把他死死地按住,任凭肖恒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

眼见法庭生变,法官也是急得不知怎么处理。愣怔了好大一会儿后,他这才清明了过来,于是一边叫人赶快拔打120,一边连声向人群大问:“这里有没有谁是医生?”

“我懂一点,让我来试试!”说话的人是书记员,只见她刚一说完,人就急忙向母亲那边跑了过去。

肖恒还想挣扎,可他越挣扎法警反而按得越紧。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扑嗵”一声跪了下来,然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法官求情:“法官,请您开个恩,让我过去看一下我妈吧,我保证不会让你为难的!”

肖恒这么一跪,反倒让法官有点难为情了:让肖恒过去看他妈吧,可他现在是一名犯罪嫌疑人,这样做等于违反了规定;不让他过去吧,于情于理又似乎说不过去。正在他左右不是骑虎难下之际,这时,李检察官开口了:“要不我们就破例一次吧,毕竟他妈快不行了!”

“ 既然李检察官都为他求情了,我也不好再反对了。”法官也只好顺风顺水还了李检察官刚才的一个人情。不过即便答应了,他还是不忘警告了肖恒一声:“就一分钟!记住,千万不要打逃跑的主意,而且不能离你妈太近,也不能私下讲话,听明白没有?”

“谢谢,谢谢法官李检察官,我明白了!”见法官总算答应了,肖恒连忙向他和李检察官躹了个躬,然后在两名法警的挟持下,快步向母亲身边走了过去。

等肖恒赶到时,母亲已被平放在了中间的人行过道上。而书记员正在忙着给她掐人中,看样子,母亲已昏厥了多时。

围观的家属见肖恒过来了,也来不及打招呼,便主动腾出一个缺口来。

当肖恒从缺口来到母亲身边时,书记员已跪在地上,正两手十指相扣、一上一下帮母亲按胸了。很明显,母亲已是生命垂危命在旦夕。

还是宫宝眼尖,一见肖恒过来,他便奋力挣开他姑妈的手,猛地扑到了肖恒身上,并一改之前胆怯的样子,亲昵地在肖恒身上蹭来蹭去。

如果不是戴着手铐的话,肖恒好想把已是半人高的儿子搂在怀里。无奈之下,他只好蹲了下来,把自己的脸使劲地往儿子的脸上挨。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表达对儿子的爱。

儿子也算懂事,就在父子俩脸挨着脸摩挲的同时,他便悄悄对肖恒说:“爸爸,你不用担心奶奶,她没事的,在老家她也经常这样,忙着忙着就晕倒了,但等会儿她又会清醒过来。”

听宫宝这么一说,肖恒不禁惊呆了。原来,一向要强的母亲早已疾病缠身,而她却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而作为儿子的自己,也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惭愧的事情。

也许是觉得肖恒宫宝父子俩实在是离得太近了。两名法警于是赶快把肖恒架到了一边,并严厉地对肖恒警告:“肖恒,这是法庭,请注意纪律,千万不要为难我们!”

法庭,是啊,这就是法庭!而且这也是专门审判自己的刑事法庭!这一刻,肖恒算是彻底给惊醒了!不错,作为一个有悖于社会理性的行为人,毫无疑问,自己是有罪的,而且罪不可赦。可是,除了法律明文规定的罪责以外,他的内心其实更有着一种人所不知的原罪。尽管这原罪是隐性的,甚至表面上,这种原罪毫无迹象可寻,它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更没有纯粹的作案动机。可肖恒心里比谁都明白,他这原罪即便是相比法律上所有的罪也过犹不及。说穿了,这原罪实际上就是自己良心上的罪。而尽管这良心也曾属于世俗、属于道德和人伦上的,但更多的时候,肖恒觉得,这良心的罪更应属于他内心深处的。——是的,在他内心深处确实有条深不见底的人性隧道。也或者说,这是一条人性情感的脐带,把他与母亲,以及这个社会紧紧相连。不管家里如何变故,也不管社会如何变迁,自始至终,这条人性的脐带是他生命唯一供痒的途径,同时也是他赖以存活于世的唯一理由。

是啊!是母亲和社会在庚续他的生命!

当肖恒再次把目光投向神圣而庄严的国徽时,仰望之间,他突然感到无地自容。原来,自己不仅欠了国家的、社会的,也欠了亲人们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国家社会这个大群体里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但他知道,他一定也是个必不可少的主角。因为就在眼前,昏迷不醒的母亲是为他来的;这所有的家属和亲人也是为他而来的,当然为他而来的还有法官检察官和正在忙着抢救母亲的书记员他们。面对这些人,他没理由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更没理由不心存感恩。是的,他是一名罪犯,但同时也是这个社会中的一名主角。

就在肖恒在心里清算着自己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跪在地上的书记员已撑开了母亲的嘴巴,估计是要嘴对嘴对母亲进行人工呼吸了。

不会吧!这是肖恒看到的第一反应:这怎么行呢?人家可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而且她人工呼吸的对象居然还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母亲。不管怎么说,都觉得有点不合常理,也不可理喻。一时之间,肖恒只惊得目瞪口呆,就连说声“谢谢”都给忘了。

大摡书记员也是第一次做人工呼吸,因此她显得有些羞涩,当她小心奕奕把母亲的嘴巴掰开后,可迟迟没敢把自己打了口红的嘴唇凑上去。而且,她还时不时把头扭向了一边,看那情形,似乎她还没完全作好心理准备。也或者,她作好了准备但又没有勇气。而这时沁出的汗水把她乌黑的短发浸得湿漉漉的,还有些汗水顺着她白皙的脖子、包括她鼓起来的嘴巴边流了下来,以至于她那天蓝色的制服也全被洇湿了。

“快,谁带纸巾没有?过来帮这姑娘擦擦汗水!”

“拿瓶矿泉水过来!”

“这丫头行不行啊!看把她给急的。”

……

见书记员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大家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正在书记员左右为难之际,这时,法官拢过来了。接着,李检察官、助理员、陪审员和孔律师也全都拢过来了。

此时,不管是法官检察官,还是家属亲友,他们都像肖恒一样心急如焚,显然,这是人性上的共同。

众目睽睽之下,书记员越发慌了。直到这时,她都还没闯过心理这一关。但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不敢时,突然,她眼一闭,然后把她丰满的嘴唇着着实实地覆盖在了母亲干瘪的嘴巴上。

显而易见,这是一场人性最完美的无缝衔接。

凭良心说,肖恒在外面也见过不少女性的嘴唇,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雪花和芊麦的。可是,他蓦然觉得,相比女书记员的,其她所有异性的嘴唇似乎都那么黯然失色。是的,这是一张好看的、迷人的、漂亮的、独一无二的嘴唇;这也恐怕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一张嘴唇了。

在这场接力的救治中,除了书记员外,估计姐姐是最紧张也是最忙碌的一个了。只见她一忽儿充当书记员的助手,一忽儿又要扶住母亲,再不还要照看乱动乱跑的宫宝。而更多的时候,她还担心着肖恒,就生怕她的弟弟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生出个什么事端来。

也诚如肖露所料,此时的肖恒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把一旁的宫宝吓得不停地直喊爸爸。

好在这种紧张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书记员的一吸一吐,不过片刻,母亲总算是醒过来了,也尽管她的双眼还没有完全睁开,可她的嘴巴却在有意识地咂了咂。看得出,她还不想死,她还想为这个家活了下去。

见母亲总算苏醒过来了,肖恒也放心了不少。于是,他赶紧向前趋了一步,这回他把母亲也看得更仔细了。

只见那并不是很宽大的木椅,坐在上面的母亲的身子仅仅只是占了一小半。那黑色的新衣穿在她瘦骨嶙峋的身子骨上,就像穿了一件农村人只有死时才穿的寿衣一样,看着令人发毛。还有她的双脚,这也是肖恒之前所没注意到的,尽管母亲为了赶路也特意穿上了自制的大布鞋,可是由于她的脚背浮肿,实际上等于趿了一双大拖鞋。

“妈,妈,我是您的恒娃子呀!”肖恒再也忍不住了,一头跪在了母亲的跟前。

母亲醒了,灯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那黯淡的眼睛边角竞然满是泪水。旁边的姐姐于是赶快拿来了纸巾,可母亲并没有接,只是用她那粗糙的手背在眼角抹了抹。良久,她才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对肖恒说:“恒娃子,你不要管娘,娘好着哩!娘就是死,要也等到你出来后再死!”

可怜的母亲,人都这个样子了,她还是如此要强!还是不忘自己的儿子!

“让开,大家请让开,医生来了!”不待肖恒回答,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只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快速朝这边奔了过来。

所幸的是,经过一番检查,医生最终确定,母亲只是血糖过低,再加上劳累过度暂时休克,其它一切并无大碍。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就是母亲当时如果不是人工呼吸抢救得及时的话,说不准她会有生命的危险。

可当肖恒到处寻找书记员时,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她的办公桌旁,看来,一切感激的话已成了多余。

而这边,虽然母亲已暂时摆脱了生命危险,可医生却还是坚持要带她去医院作进一步的检查。但母亲却死活不依,见这情况,已劝说得口干舌燥的肖露只好连连向肖恒打了几个眼色。

肖恒也知道,现在也许只有自己能劝得动母亲了,于是他想也不想,双膝就跪在了母亲面前,哽咽着说:“妈,你要是不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还真不要说,母亲一听儿子这么讲,就再也不吱声了。但当她抬上担架后,她还是不放心似的对肖恒说:“恒娃子,等娘病好了,我还要来看你。记住,一定要听干部的话啊!”

“知道呢!”肖恒孝顺地回敬了一句。 直到母亲和其他家属全部离开了法庭后,他这才长长地松出了一口气。

“呯呯呯!”法官这时又在敲他的法槌了:“现在,我宣布,暂时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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