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所停在门口，示意我进屋。二楼的上面是个大开间，实际上就是一个大通间，中间没有分开。男女只有一帘之隔，很简单。男工床铺这边没人，女工那边我还没看清。
我大喊一声，“小英吃饭了，老板让你给我们加鸡腿可乐！”
“石爱国你吃屎去吧！还想吃鸡腿可乐！”果然，女生这边有一个男人。声音虽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我又喊，“小英呢？”并伸手掀开隔帘。小英不在，床上坐着一个我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
李重！竟然是李重！李重坐在小英的床上，对面是小梅的床！李重显得很平静。不过现在的小英正陪着周陈周老板，所以上面没有女人！
李重，那个真正喝了尿的人，确实是个狠人！
李重身上的衣服与我的衣服有点不同！但从侧面和后面看，确实很难分清。就这一眼，我几乎就能肯定，用砖头砸老板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就看他是否狡辩。
如果他转身，身服上有破洞的话，一切将再无什么悬念。
“你找什么？”李重望着我，语气不冷不热。我知道他有点闭塞，好像对啥也不放心上。工友的东西，他拿起就吃，就喝，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唐突。
“听说我老乡女朋友离厂了，我准备问问？”我随口敷衍。实际上真的有好久没看到老乡和穆小梅了，我心里挺怀疑的！
“呵呵！呵呵呵！连你也怀疑你老乡砸了老板的车，为啥不在警察面前说？”李重看着我，一脸鄙视。“你以为周陈是傻子，分不清，谁是谁！他不过找个借口赶走你，顺便不给工资。你运气好，没去嫖！不然不管你有没有砸车，你都得进去！”
我一愣！我与老周有仇？好像那几个钱不至于吧？这不毁了人的一生！
“石爱国，你是不是感到人言可畏，人心险恶！平时与你一起吃饭睡觉的人玩你女人，在你背后捅你一刀。然后曾经喜欢你的女人也吐你一脸口水，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我操，这家伙明显是个疯子。平时只以为他爱占小便宜，这时才发现他满脑子负面情绪。看来压抑太久，压力太大，病得不轻。
“老板的车是你砸的？砸过了为什么还去打老板？”我看着他，有点可怜。“没钱了？”
“砌！你以为我去抢劫？呵呵，呵呵呵！”你们这些穷逼笑话我！领班也笑话我！我口袋没钱，老板不借给我，还骂我！
李重眼角的泪，在眼眶打转！满是委屈伤心。“你试试几个月没有一分钱，几天不吃一顿饭，什么感觉！”
我转向他身后，我想看看后背有没有洞！
李重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想找这个吗？从包里拿出一件工作服！”
我操，这家伙竟然有两件！还说穷？那我们不是！穷逼吗？
“你找这个吧，肯定你也知道了。”说着打开手上的衣服，后背果真有道撕痕。撕痕的起点，果然是一个烟洞！
我操！别怪老子见识少，这一声，“我操”不得了！
一瞬间，我对周老板的敬仰之心，犹如滔滔江水，他妈的，拍打着心田！
这家伙，对哪个人都留一手，防着啊！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去抢？抢劫是重罪！”我无奈的说。
实际上我也明白，饿极了屎尿也吃的人，杀人怎能说不敢！
“你说，我会去抢劫！他口袋那三瓜二枣我还看不上！我就是专门去揍那王八蛋的！嘿嘿！”
“你还笑得出，知不知道，警察就在门口！”我有点恨铁不成钢，你他妈的抢劫就抢劫，抢不到还往脸上贴金。白瞎了这张脸，这么大的大个子。
“真爽！我上去一板砖砸他摩托车上，真爽！这二十年的气一下就顺了。”他看着我眼睛开始发亮。“我扔掉手里的砖，上去冲戴头盔的头脑，砰砰，砰砰砰……，连干了五六下，七八下！真爽！”
我有点失神！到底你去干嘛了！抢劫还是打人？你手不疼吗？
我看向他的手，果然乌青了一块！比老周的还严重！也是，你砸头盔，头盔可是连三八步枪都打不通的，飞行员专用。(我哥哥后来就进了这个厂，而警察也是从这之后，开始在他们厂订头盔。)
“疼不？”刚刚老周可没他这么重！还呲牙咧嘴的。
“疼啥？爽！哈哈哈！哈哈哈！”李重的样子真的很开心。
我又扫了眼他手上的衣服，“你的？”
“哈哈！自己的衣服都不认识？”我一愣，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他手中的衣服，除了后背的抓痕和那个洞，竟然没有区别！
我一惊，拿起衣服，越看越是眼熟！真的是我的衣服！那我的这件呢？在车上，看来这两样都要成为呈堂证物。
“你也分不清吧，更别提老周那个畜牲！”
“停！停！老周和你什么关系？你这样害他还是害我？我俩好像没有仇怨！ ”
“你把袖子翻开，往上翻，对胳膊这里！”我按李重的话把袖子翻开，什么也没有，翻开另一只袖子，一个白布很小的上面写着三个字“石爱国”！
我一惊，怎么会有我的名字，字也不是我写的！
“字是小梅写的！”李重淡淡一笑。
“小梅，穆小梅！”我有点吃惊，“她干嘛害我？”
“害你！帮你们洗衣服叫害你！”明显李重不乐意我这么说。
我一愣，“小梅和你有啥关系？”
我操，是男人就不安好心，老想占人便宜！
李重的眼睛有些飘忽，语气却有些莫名。“如果我说她是我的前妻，你有何感想？是不是觉得对不住我，你最起码也摸过！”
我操！
“前妻！”我有点奇怪，那还在一个厂里，怎么相处？
“农村人，结婚离婚不办证的，村里人讲一声就行。各过各的，但也不能让人白欺负她。她自愿我不说，骗她不行！”
我操，我无话可说，也幸亏我没碰她，不然干完不办事，我脑袋也得开裂！
“所以，你就穿上我的衣服，栽赃陷害我？”我有点气愤，但又不敢翻脸。他可比我强壮许多。
“去！你还当你是谁。如果不是翻开衣服，看到名字，谁知道你是个什么人物！”
李重明显呼出一口气，“只有小梅以为你以后会有出息，才会去帮你洗衣服倒贴！哪知道你是个没卵的东西，简直浪费！”
“李重你他妈的讲清楚，什么没卵的东西，什么叫浪费。我只是不愿别人伤心失望，到头来希望落空，那……”
“屁！希望？开头都没有，还希望！”
又是一个算命的，只算了开头，实际上头也没开，命就算完了！我真不是富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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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许所放下了枪，缓步走了进来！
许所:“那你是承认抢劫伤人了？”
许所又看看我，我指着李重道:“李重，后勤组的。”
“我抢劫？我只是看他不顺眼，打他几下，你看我的手！”李重举起乌青的手。
咔嚓一声，许所用手铐把他铐上。李重也没反抗，只盯着前方，那是小梅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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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不许动！”接着楼下传来马达的一声声轰鸣，有人哭着喊，“车子轧死人了！轧死人了！救命，快救命啊！”
我和许所对看一眼，迅速的冲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