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地面补了装备,约定一会儿去试着打开密道里的石砖地,不过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人能使出的力气有限。
马生手上拿着十六片金叶的拓本,对我说,咱们把剩下的都盗了,等你结婚的时候,兄弟用这十六枚金叶给你打一副镯子。
我说你真大气。
马生一直疑惑一件事,那个家族到底是做什么的,能延绵如此之久。
我说八成是修棺材的,修好了刻上金丝,到时候再胡言乱语一下,说是装饰,什么王公贵族才能享用,又是如何如何吉祥如意,如何如何让人永远长生。
“那也不对,如果是这样,刻在棺材上就是多此一举了,后人直接按照图去找不就行了,刻在棺材上干嘛呢,装逼?等子孙盗墓的时候验证一下盗对了?”马生问道。
马生难得聪明了一次,这是我也没想到的问题。
“能创造出这样的符号,并且与时俱进的改动,想必家族里有文脉一类的传承,或许是文人的一种信仰?”我喝了一口水。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用途,否则它还真有点多此一举。
我们吃喝过,又下了墓。
马生在密道里说他前段时间去过一趟温州,投资了一个卖毛巾的营生,虽然薄利,但是多销,每个月的收益有基本温饱。
我告诉马生,我在阴山省的文联挂了个职位,闲暇时间出些作品,每个月的工资不知道被谁拿走了,但是他们会给我交五险一金。
两个人半蹲着,我负责打光,马生负责开撬石砖。
这家伙半蹲着使不上力气,但是也比我强,毕竟地砖没有多厚实,我们两个好像原始人一样钻木取火。
只不过一小会儿,地砖松了,缝隙吹出一些土,我们更加确信底下不是实的,马生说会不会是还有别的室,我告诉马生这不符合阴俗。
马生使出吃奶的劲,凿出一个大洞,但是他的体积进不去,我们在外面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换我工作了半个小时左右,地砖被撬开很多,我们看清了那是个盗洞,横向的盗洞。
马生有点疑惑,问我是不是通往耳室的那个坍塌的盗洞,我说从这里往耳室打,太不值得了。
况且这个盗洞是往下打的,去耳室得往上开铲,这就更不对了。
我们本来要蹲着才能进去密道,但是现在站在那个横向的盗洞里,我恰好可以站直,头顶密道顶部。
但是马生还是只能半弯着腰,我们商量着要不要爬一次这只横向的盗洞,看看它到底通往哪里。
马生两眼放光,我默认他是肯定的。
这只横向的盗洞并不好爬,就好比你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前蜷缩,我之前还疑惑,既然是横向的盗洞,应该是上面所有砖都会松动,为什么偏偏只有马生脚下的松动了。
因为那是马生刚好卡住的地方,上面的密道又越来越窄,受力点就在他的脚下,这回的新发现全凭马生泰山压顶。
马生说我们的反方向也可以爬,我说先爬过这个方向,剩下的另一个方向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绕回来。
这次我们带了手表,能清晰的记录过去了多久。
横向盗洞里有风,这就说明起码有一侧是通的。
两个人龟爬了一个小时,大汗淋漓,可惜前面的盗洞到头了。
到头的原因是里面有石墙,石墙被打了盗洞,但是只有两米。
看得出来,那些人打到了十米厚的石头墙,然后觉得没希望,于是放弃了。
我也没想到这大石墙不仅长十米,还相当宽,没想到为了保护金叶,它下面的措施做的如此之阴损。
马生说即便如此金叶还是被我们拿走了,下面建的再厚实也没用,毕竟建在山上,终归是越往上土越少。
我们又回了密道,决定走走另一个方向,退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的衣服已经沾满了土。
再龟爬一小时,我们终于看到了盗洞的拐口,让人奇怪的是,根据土上的铲印,我们辨别出盗洞是从下面打上来的,而不是从上面下的铲子。
马生说这盗洞的水平相当高,这么久还没坍塌,一会儿又说下面不会有鬼要上来吧,我说让他做好再往地下深处行动的准备。
“啥意思,下面还有东西?”马生问道。
我告诉马生,既然盗洞是从下面往上打的,就说明下面有一个可以打洞的空间,说明下面的人想出去,但是踢到了铁板,发现这条路打不通。
“我擦,那钢笔就是打洞那伙人的?那不得过去最少二十年了?下面的人不会憋死了吧。”马生担心起有的没的。
“技术这么好,不至于,那些烟头子看起来应该是零几年的吧,也差不多过去二十年了,有心情抽烟,肯定没留在土里。”我推测道。
我们打了绳钉,顺着绳子下了直通地下的盗洞。
越往下风越大,而且越冷,距离石砖地三米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类似屋顶的结构,绳子的长度不够,我直接跳了下来,马生也学着我的方法,只是用力过猛,把上面的绳钉拽了下来。
“你大爷,你把绳子拽下来了,咱俩上不去了!”我情绪有点失控。
马生顿时泄了气,这是我们第一次被困在墓里,我骂了很多难听的话,事后觉得有点重,但马生这次没有回嘴。
爬是爬不上去的,两手两脚一点一点摩擦也不现实,那盗洞侧面相当光滑。
况且想用手摸到盗洞,还得凭空跳到三米之上,就是运动员也不可能。
我一直数落着马生,说他该细心的时候从不细心,说当初就不应该和他来没完没了的来文川,如果没来,我现在还能过平凡却宁静的日子。
过了一会,我意识到我说的话也有问题。
马生也怕死,红了眼睛,他也不是故意的,但绳钉是他拽下来的,他没话说。
我承认他帮了很多忙,可我们也规定了四六分的规矩不是?
我一个人生了很久的气,但想到马生为了十六片金叶的线索而帮了功不可没的忙,很快又理性下来。
这就是小团队的好处,吵架不会上头。
我们彼此道了歉,两个人坐在冷冰冰的台阶上,偶尔有风,马生说风源多半是出口。
两个人看着陌生却被洗劫一空的墓室。
这是一间全新的墓室,风格依旧是北魏风,这个海拔,大约已经处在山脚的平原了,也就是说,这是另一座墓葬,而之前的将军墓,建在这座墓葬之上。
至于之前的那伙人,应当是盗取了这座墓葬,但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它的侧上方仍有另一座墓。
或者说发现了些端倪,但是错把将军墓的厚石墙误认为是下面这座墓葬的保护措施,从而绕了路。
而孝文帝那伙人,应当是没发现墓下之墓,前者曾经距离金叶只有一步之遥,但是放弃了。
两者的共同处,则是都不知道十六片金叶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