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问:「所以王德发这个名字,是属于原本这副身躯的主人?」
「完全正确!谁知这副身体的主人有女朋友,她对我死缠烂打,那我也要尽好作为男朋友的本份,然后就......」
「然后就日久生情?」
「完全正确!然后今日我作了个借口和朋友旅行,抽几天时间回来地府逛逛。」
「哼,那你真是有够辛苦的,幸好当初我没有考入你那部门。」
这时,我们点的食物到了,我用手捉着那条又长又油腻的蚯蚓,一口下去,满满的汁液灌进嘴里。
「果然还是地府的食物比较好吃,待在人间这么久,仍然不习惯那里的食物。」王德发咬着烧焦了的兔耳朵作出赞赏:「对了,不如你也为自己起个名字吧,有个称呼也是挺不错的。」
「不用多此一举啦。」我引用王德发的口头禅。
「或许有一天,地府的幽鬼们会明白到名字的好处...」
「噢!我想起有件事要问你,最近怎么这么多年轻的亡灵?平时都是些老头老太婆死亡而已。」
王德发认真思考了会,然后跟我说:「这方面...我还在调查中啦,暂时只知道人间那里出现了一群危险分子,拿着武器到处杀人,而且是只针对年轻人。」
「调查?难道你想介入人间的事情吗?别管他们了啦,难道你没听说过那句名言吗?」
「我知道,人类是世上唯一一种乐于杀害同类的生物,可是现在事关我女朋友的安危,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王德发坚定的眼神看来不是开玩笑的,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然后我们聊了一些工作上的近况,便各自离席了,因为王德发每次工作都至少要在人间待上数年,所以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何日。
道别过后,王德发骑着他的骷髅马离开,我并没打算回家,而是叫阿一开车到一座荒岭上的「快乐屋」,顾名思义是个给幽鬼狂欢享乐的地方。
下车后,阿一仍旧负责看着车子,在门口站岗的囚徒为我开门。
穿过入口的门,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各种欢呼、俊男美女、震耳欲聋的音乐,全部同一时间扑面而来。
我经过室内灯光七彩昏暗的舞池,来到室外椭圆形的酒池肉林,听说是参考了人间的创意,并且成功令这栋快乐屋备受好评。
橙、黄、粉的暖色烛光点缀着周遭黑沉沉的环境,头顶上的树枝吊着家禽、鱼肉、昆虫......数之不尽的食物任君选择,吃完的时候会有囚徒来添加。
我一踏进酒池,已经有几个美女靠拢过来,酒水沾湿了衣服,透彻出丰满的胸部,并贴紧在我的臂弯。
不过说实话, 幽鬼唯一的限制,就是永远地工作,而且是没有原因地一直工作下去,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与其说是在惩罚死后有罪的人类,其实同一时间,也是
惩罚着我们幽鬼。
面前的陌生幽鬼闭上眼睛,享受着生理产生的快感,其实幽鬼本来是不分性别,但自从幽鬼换上人类的身体,就会跟人类一样要通过性交去繁殖下一代。
不过,我们堕胎比人类方便许多,只要停止进食数天,就可以令胚胎自然死去和排出,所以我们不用做什么安全措施或善后工作。
面前的陌生幽鬼正享受着我为她带来身体的快感,其实我已经毫无感觉,我指的是心理上已经没任何兴奋,只不过单纯生理上的高潮,完事就结束了。
反正过多几天,我也会再来到这里,然后有新的女人来跟我一起做。
地府就是这样一个无聊至极的地方,你无法死亡,它强逼你留在这里永远生存着,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它比人间更好。
我挨靠在池边坐下,酒水淹及我的胸膛,右手搂着那名女子。
她依偎着我,口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忽然我回想起王德发的话,鼻子发出一声冷笑。
幽鬼哪会有所谓的爱情?光是要我两天找同一个女人已经不能接受了。
王德发是不是太久没接触过美女,所以才一时冲动喜欢上一个人类?
别管他了,我还是享受当下吧!池的中心有一群幽鬼在玩游戏,大概又是输了的要沉到水中喝一大口酒,因为我某程度上也算是熟客,游戏规则来来去去都是这样子。
我加入他们的行列,玩着一个又一个小游戏,通常因为人数眾多而设定为团队方式去进行,也就是说即便你赢了游戏,但队友输掉时,自己还得陪他喝酒…这就是为何数小时后,我烂醉如泥回到家中的原因。
额头传来一阵刺痛,我缓缓睁开眼睛,映进眼帘的是客厅天花板的吊灯,我正躺在自己家里的鹅毛沙发,真是舒服啊。
每次都是这样,醉倒在地上的幽鬼会被丢出门外,阿一会抬我上车,但由于阿一和阿貮没有我睡房的钥匙,因此只能把我搬到沙发上,然后在天亮前叫醒我。
我迷迷糊糊地离开沙发,从书房取出钥匙到睡房换上工作用的西装,提着公事包坐车回去办公室。
天空的云层渐渐从黑色转为暗灰色,当它完全灰色时,就代表我正式开始今天的工作了。然而我早就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无聊的转着手上的羽笔。
地府这里最多的就是时间,多得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花,千篇一律的生活,真是无聊。
人类常埋怨「时间太少」,那就对了,赶快死掉下来地府吧,这里时间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