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词香满袖
李清照(1084~1155年)是北、南宋之交的词作大家,她的词作于委婉细腻中一洗以往词作妩媚不实的气氛,给词坛带来清高的意趣、淡远的情怀、空灵的意境。
18岁时李清照和赵明诚结婚,婚后生活十分美满。夫妻对古董、金石、字画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往往为了一张名画或青铜器,不惜典衣而购之。但不久后,党争兴起,为了自己的飞黄腾达,她的公公赵挺之置儿女亲家不顾,将李清照父亲列为党人,李清照上书赵挺之无效,遂有“炙手可热心可寒”之讥。不久,赵家失势,家人一度入狱。经历这番变故后,李清照夫妇回到青州,筑“归来堂”,以诗酒度日。后来赵明诚曾到各地为官,生活颇为优裕。
李清照前期的词比较清新淡雅,富于生活情趣。如下面这两首《如梦令》就是写早年生活的一些片段: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两首词都采用白描手法,前一首写自己酒后在荷花中划船归来的情景,真实可信而又自有一种人生境界在其中。而后一首词则通过生活中的一个场景,写出词人对春光难留的淡淡伤感,但又不觉沉重。李清照前期的词,写得简洁流畅,展示了婉约清新的词风。当然,这是和她前期比较稳定的生活分不开的。这段时间里,赵明诚外出为官,他们小别之时,常用词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每次赵明诚外出,李清照总有佳词寄赠,其中最为著名的是《醉花阴》一首: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相传赵明诚看了这首词之后,心中大为佩服,可是又不甘示弱。于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写了50首《醉花阴》,并将李清照的那首放在其中给朋友陆德夫评阅。陆德夫反复审读之后,说“只三句绝佳”。再问,正是李清照的“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靖康之变后,李清照与丈夫为逃避战乱来到江南,不久赵明诚就因病故去,这年李清照才46岁。李清照为了不落入敌人手中,带着大批古董文物跟着赵构等人一路南下,辗转于杭州、越州(今绍兴)、金华一带。一路上或遗失或被抢,多年苦心经营所得基本上散失殆尽。而在这途中,有关李清照的流言甚多。有人说她曾以金银贿赂敌人,又有人说她不顾病危而改嫁等,而这都是当时一些小人的无耻谰言。
南归后,李清照的词风有了明显改变,山河的残破、命运的多舛、人心的险恶,都给词人带来精神上的痛苦。她开始表达对腐朽统治者的不满,在作品中鞭挞那些不思进取的官僚,当然,也有对故土深沉的思念,词风充满凄凉低沉之音。如《菩萨蛮》、《蝶恋花》,流露出她对失陷的北方大地的无限眷恋,而《声声慢》则表达了她在孤独生活中的深深忧愁: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首词深沉悲怆,在语言运用上,充分利用双声迭字等艺术手法。这种对迭字独具匠心的运用,造成了极具感染力的艺术效果,被后人称为“公孙大娘舞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