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便眼睁睁看着一场悲剧发生？
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绝大多数的利益，这个道理祁夭夭不是不明白，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她仍旧无法理解。
知晓她不甘心，白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一句：“那换做我，百人与我的性命无法两全，你会怎么做？”
提出这个问题后，白银自己心里也惊了下，倒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感性的时刻。
“嗯？”自古两难的话题，清楚这个问题有点无理取闹，白银嘴角含笑凑近祁夭夭，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是以我一人换百人的安危，还是舍弃百人留我一人？”
温热的呼吸绵绵密密打在祁夭夭脸上，扰乱了她的思绪，她墨色的眸子紧锁在白银带笑的脸上，坚定了心道：“我不会让你面临那种境地。”
她说的认真，仿佛有倾尽一切保护他的决心，从那静默温纯的眼中诉说。
答非所问。
白银心里窃笑面上却是装作不满哼了声，纯白的空间扭曲着逐步褪去，外界鲜艳的色彩争先恐后涌了进来，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去哪？”祁夭夭疑惑。
“自然是替我的小男友治本。”
戏谑的语气夹杂着暧昧交织在两人当中，默默流转，祁夭夭被他扶着，默默红了耳根点头。
这边一片和谐，另外一边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惨淡。
温予然被付容引领着坐进车内，随着车辆缓缓驶出一段距离，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而紧张。突然间，车辆停了下来，原本宽敞的车厢仿佛在一瞬间被压缩，空间变得异常局促。
付容迅速解开安全带，动作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急切靠近温予然，直至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用双臂将温予然轻轻却又坚决地圈进了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里，仿佛要将她完全融入自己的世界，保护她不受任何外界侵扰。
在这个被缩小又充满张力的空间里，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极致割裂的情感碰撞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
紧接着，付容拥住她微颤的身躯，整个人埋在她的颈间，贪恋而急切地触碰掠夺那一缕温暖。
“见音，你终于明白我才是你对的人。”
付容喟叹一声。
冰凉的气息掠过，温予然瞳孔紧缩，呼吸一窒，就算是江一明，也从来没有靠的这么暧昧威胁过，绵密的吻落下，她不由僵住身体，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如此反复。
温予然不着痕迹避开付容下一步更为放肆的举动，强撑着笑意，不让自己的表情过于难堪。
“是我的错，害你伤心了，小容。”
小容这个称呼一出，温予然明显感觉到付容的身体一顿，他面对自己时那古井无波的神情终于掀起一丝波澜，仿佛终于有了人气。
春风遇了雪，霎时消融。
“见音。”付容深深凝视着温予然，粗粝的指腹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我在等你，等你应诺。”
他等这一句很久了，即使知道这是假的，也不愿意拆穿。
不似刚才的急切，付容捧起温予然的脸，珍而重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小心翼翼生怕她一触就碎了。
温予然嘴唇轻轻颤着，试探用见音的语气请求：“小容，不要再多生罪孽了，好不好？放了那些人，我们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心里慌得厉害，可妥协为的不就是在意的人免受迫害，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一明失去母亲，更无法容忍身边的人成为付容的工具。
“好。”原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答应得这么果断。
温予然这时才明白，其实面前这只大妖很好哄，只要眼里心里都是他一人，可惜这最容易的一点，对她来说却是难如登天。
一时间，她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但付容心里从来不在乎温予然，他在意的只有和见音的以后，于是极为怜惜地吻了吻温予然苍白的唇，低沉着嗓音开口：
“见音，为我穿一次嫁衣吧。”
他心心念念了百年的时间，当初他带着出嫁的见音从家族逃离，虽然伤痕累累但付容那是以为未来的日子就安定了。
那段无人打扰的时间，他们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快活日子，可惜当时的付容不知道见音是献祭的灵女，早已注定了命运，而他的人生轨迹也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影响。
蹉跎了这么久，付容再不想为任何人，只想紧紧牵住见音的手。
付容望着温予然的眼中满是柔情，可温予然的心却直直坠入冰窖，冷得厉害，她眸光黯淡下去。
车内沉闷良久，她终是点头答应。
那之后不久，医院传来了喜讯。
“你母亲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应该没什么大碍，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真是奇了。”
医生看着手里的报告单，还是不敢相信，明明不久前江母的身体处在日益恶化的状态，医院试了各种办法都没用，甚至都定义为绝症了，但没想到她的病情突然好了起来。
听到这个好消息，江一明一颗心落了下来，脸上的喜悦挡也挡不住，朝医生连连道谢。
人生有三大幸事：虚惊一场，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能占有其中一件，已然是很幸运。
江一明拿着江母的报告单快步走出诊室，想把这件事告诉给父母，他刚出诊室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落下，抬头迎面就对上了对面的白银。
他倚在走廊上，等候已久，见江一明出来后，目光耐人寻味在他手中的报告单上扫了一圈，然后似笑非笑说：“恭喜。”
另一边温家父母也赶来了医院对江母嘘寒问暖，尤其是温母，在病房里啥事都安排好，愣是不准病床上的江母动弹一下。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然而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悲伤就只有当事人清楚。
独自离开清水镇回到临西市后，祁夭夭拿着白银的给的东西，慎重地踏进市中心警察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