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天地中，处在画中世界境中心的林清也脸上突然闪过丝怔愣。
温和的嗓音从耳边传来，林清也回过神，抬眸从镜中看到出现在身后的度凌帆，他已经换好了定制的订婚礼服。
精致的裁剪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材，在柔和的灯光下，镜子里的度凌帆显得是如此耀眼，几乎让林清也移不开视线。
而此时，林清也同样换上了一袭洁白的婚纱，裙摆柔软地垂落在地，如云朵铺满了整个试衣间。
这样一看，镜子中的两人宛如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和王子，无比般配。
“怎么了？”度凌帆从身后拥住她，眼中的温柔和深情几乎要将林清也溺住。
两人携手走到今天，互相见证对方变得越来越好，抵过千辛万难，终于不久后就是他们的订婚宴，看着他，林清也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靠向他：
“只是现在太幸福了，反而觉得不真切。”
“怎么会？”
度凌帆掰过她的身体，不急不缓替她梳理耳边的碎发，眼中的坚定难以撼动。
“这才只是开始，我会让你更幸福的。”
说着，他俯身靠近林清也，即将吻上她的唇时，度凌帆顿了顿，随后在林清也疑惑的目光中，他抬起下颚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见状，林清也轻轻笑了下，原来不止她在不安。
她反手握住度凌帆的手掌，随意提及个话题来缓和气氛：“你说得对，毕竟连最困难的关都过了，说起来还有些意外，妈妈居然真的同意我们的婚姻了，原本按照她的脾气，肯定是要我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
说到后面，林清也发现她居然想起不来关雪究竟是怎么松口的。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会记不清。
林清也愕然，却也只是迅速又找了个话题：“还得感谢老天，原是我先喜欢你了三年，一直远远看着你，没想到你也一直……注视……着……我……”
诶？
他们不是一上大学重逢后不久就在一起了吗？林清也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完全和现有的记忆矛盾。
她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她神情恍惚的模样映入度凌帆眸中，知道有些事必然阻止不了，他轻敛下眼中的失落，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阻止。
改写的记忆终究成不了真，林清也感觉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混乱的不行，就在她继续无法忍受下去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倏地响起抚平她脑海中的紊乱。
怎么会有铃铛声？
林清也错愕抬眼向四周看去，她明明没有带什么铃铛，这家店里更没有类似的装置。
不知为何，心上涌上股急切，她迫切地想找到这阵声音的来源。
被铃声所吸引，林清也提起裙摆就要循着声音找过去，就在这时，胳膊突然被人拽住，她回头看去，对上度凌帆的眼神，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却总有种乞求的意味。
好似在乞求她不要离开。
见状，林清也冷静下来，沉吟半晌，默默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度凌帆抓住她胳膊的手。
度凌帆面上一喜。
然而就在这时，林清也身后凭空出现只铃铛，漂浮在半空中疯狂响动，声音在度凌帆听来是那样刺耳。
而同一时间，林清也推开他的手，眼中的迷茫逐渐被一片清明所取代。
“……对不起。”
林清也将一切都想起来了，包括面前这个“度凌帆”的由来，一切都来源于她的欲望。
画妖从她的画中诞生，却被她撕毁妖力大损，甚至维持不住人形。尽管这样，画妖仍旧在林清也最艰难的时候，吸收她身上的负面情绪，帮助她坚持下去。
这也是林清也抑郁症持续这么久却仍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逐渐显现出一条狰狞的伤疤，林清也愣愣地站在原地，喉头哽咽到除了一句对不起，便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铃铛的声音愈发响，周围的场景一寸寸裂开，昭示着即将醒来的梦。
过了良久，头顶响起声无奈的轻笑。
林清也只觉得头顶一沉，是画妖抱住了她，原以为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化为泡沫会生气，然而并没有。
画妖依旧笑得温柔，正如他先前所说的一样：“阿也，不用愧疚，我生来就是为了爱你。”
闻言，林清也眼眶一热，因为她对度凌帆的痴恋，将这一切都倾注到了画中，因为她对现实的逃避，将对虚幻的设想加注到画上，才最终形成了眼前这个“度凌帆”。
与其说他是度凌帆，不如说是林清也设想中理想的自己。
但有时候太过完美反而是种缺陷。
面对眼前这人，林清也胸口笼罩得不知道是何种情绪，愧疚亦或是难过，甚至让她有些抬不起头来，但这样想着，她抬头直直看向画妖。
见状，画妖对她温和一笑：“如果真的过意不去，那就帮我一个忙吧。”
……
“一二三——拉！”
境外，重新振作后的祁夭夭率着白银和小花一同拉住捆仙绳的一端，早在她靠近画妖体内的林清也时，她就将另一端绑在了林清也身上。
现在他们正试图把林清也强行拽出。
“不！”
“不——！谁都不能分开我和阿也。”画妖睚眦俱裂，面容已经完全被黑气侵蚀，他怒视着祁夭夭他们，疯狂释放黑气想制止，但攻击悉数被金钟罩挡下。
画妖无能狂怒着。
而就在这时，他脸色一变，从愤怒转为惊恐，低下头看向自己溢满黑气的身体，就见一只素白的手抓住捆仙绳的另一端，正试图从他的身体里挣脱出来。
感受到身体被撕裂，画妖双眼突兀瞪出，他嘴唇颤抖着呢喃：“不，不要走，不要抛弃我……”
“阿也！——”
“不！——”
惊喜与绝望同时出现，林清也半截身体挣脱而出，在见到祁夭夭时，她眼睛一亮，更用力攥紧绳子，用尽全身力气从身后的泥潭中挣脱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