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片空白，项之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再动……
就这样整整过了一夜，一直到了天明。
清晨时分，太阳尚未冒头的时候，养老院的老人们便已经陆陆续续醒了过来，楼下开始传出晨练的吆喝声。
项之就是在这吆喝声中惊醒的，暂时将昨夜的不安抛诸脑后，他强行提起精神，想要下楼伸展一下筋骨。
但是就在他走出办公室大门，尚未走到楼梯位置时，一个喑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项之扭过头，然后清楚地看见，那赵老头正站在他的身后，手里还捏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他的血液立马从脚底涌到了脑门，当时离开陆思明家的时候，
他说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此时如魔音一般盘旋在他的耳边。
“你以为你的罪，就只有这些吗？！”
项之鬼使神差般向着赵老头走去……
那赵老头的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褶皱下面，是那种无法用言语所能形容的肮脏恶意：
“项院长，您打算拿多少钱，把我手里的东西买回去呢？”
项之的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认真观察面前这个老头的长相。
那三个缺掉的手指头，以及那张满是刀疤的脸，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令人作呕！
他突然认出了赵老头，而这个赵老头认出自己，也不过是时间的事情……
项之猛然意识到，这一切冥冥之中都是报应……
很多年以前，他只是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药学系学生，
每日里别的同学谈恋爱泡吧玩乐的时候，他都只能出校打工，
只有靠自己所有业余时间赚来的那“几两碎银”，才勉勉强强交上学费，
然后再勉勉强强不让自己饿死……
但是他的制药天赋，终究还是为他开创了一条“蹊径”，一条充满了肮脏但却轻松得多的致富道路。
他无意间配出了毒品……
多年之前，他将自己制出来的毒品分销给赵老头，让他在周围兜售的那一刻起，
他就应该想到，报应肯定会伴随着一生的厄运，随着时间准确无误地降临到自己头上！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起初为了赎罪而创建的养老院，
居然会把当年自己的“一份罪孽”给招收进来……
这一切的一切，巧合得就像是天意使然！
在这片刻之间，项之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反正已经被他讹上了，反正也已经埋过一个人了，反正……
嗯，那药也差不多快成了……
他迅速地稳定下来自己的心神，向着赵老头再凑近了一些，对着自己脖子比划了一下，低声说道：
“只要你不说出去，钱不算问题！但如果……后果你应该清楚……”
赵老头的笑意更加浓了，此时从嘴角已经蔓延上了他那整张丑脸：
“放心吧，项院长！我呢，也只不过想要求个零花钱而已，本来在您这里，吃喝就不愁……
只要零花钱到位，那别的事情，我就当没看见了……嘿嘿……”
项之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钱递给赵老头，然后从他手里抽回来那封信件。
就在赵老头转身的那一刻，项之冷起面膛，迅速出手攀上了他的脖子……
五秒钟！
因为药学所以对医学涉猎很深的项之，很清楚懂得人体那致命的部位，
所以只用了五秒，那赵老头便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再然后，便是和之前如出一辙的步骤。
在赵老头没有办法动弹的时候，项之喂他吃了过量药片，一直看着他在挣扎中死去，
然后抛尸，然后掩埋，然后忐忑，然后等待……
再然后，就像是突然之间开了窍，项之发现自己做起试验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杀人，原来也会上瘾的……
之后的每一个被用来做试验的人，自然都是由陆思明所指定的。
项之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早晚有一天都会暴露，毕竟，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他曾经制毒贩毒的往事，以及那些死于他的药物试验的老头子们……
通过陆思明的案子，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像冰山一般，逐渐露出它那狰狞的面貌！
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地躺倒在床上，在自己那垂死的挣扎中，以及那无用的抵赖中，
一点一点地，被拖进那地狱的深渊之中……
项之咬紧了牙关，却依旧没有办法抵御那股满载了恐惧的酷寒。
终于，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如同一只丧家犬那样，蜷缩在床上，放声痛哭起来……！
……
胖警察已经在自家楼下徘徊了三天了。
那天，胖警察走上楼，踩着那通往阁楼的旧木梯，“吱扭吱扭”的声音就像是在允儿的耳边响起。
之后，在那“砰砰砰”的敲门声中，她迫不得已为他打开了门。
最开始的时候，那胖警察只是随意看了看屋内的布置，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但到了后来，他却是话锋一转，刻意压低了嗓门，对她问道：
“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哪儿见过……？”
允儿疑惑地摇了摇头，那胖警察却是皱起了眉头，仔细端详起她的面孔。
就在那短暂的几秒沉默中，允儿浑身汗毛直竖，
因为她发现，他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是自己心里觉得极度危险的那种血红色！
但就在允儿那不自禁的急促呼吸声中，
胖警察的嘴角却是勾了起来，粗壮的双腿向后退了两步，用一种尽量轻松的语气对她说道：
“哦……应该是我记错了……”
允儿藏起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偷偷看了看胖警察身后的自家屋门，还好还好，
房门是虚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