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果我们在人身上做试验……”
项之犹豫着轻声说着，又紧紧闭起了嘴巴。
陆思明表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对着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然后端起酒杯，轻轻同项之的杯子碰了一下，率先一饮而尽。
项之将酒喝了，之后试探着对他问道：
“志愿者？”
陆思明一边为两人重新满上酒，一边笑着说道：
“何必那么麻烦？如果在一个人身上成功了，那可是比在一百只小白鼠身上还要有用得多……”
“你……有人？”
陆思明轻巧地眨了眨眼睛，目光中倏忽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是的，他有人。
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项之主动问出这一句，将两人彻底引上绝路的话语。
当晚，陆思明不顾酒意，开车将项之带到了自己家里，
好在他们运气不算差，侥幸没有被交警查获，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就在下车的时候，陆思明突然对着项之说了句话，或许是确实喝的有些多了，
又或许是那夜的风有些太大，项之并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如今回想起来，项之才察觉到了当时那句话里隐隐的杀机。
他记得陆思明当时说的应该是：
“项之，你觉得要是刚才我们出了事故，那咱俩谁会活着……？”
直到坐进了省警署的审讯室里，这一刻项之才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们俩，谁都不会独活着！
陆思明自己早就不想活了，他找到自己，要做的，也不过是死后拉一个垫背的罢了……
项之的冷汗不停地顺着两侧脸颊流下来，
但他也没有心思抬手去擦拭，在询问室里老老实实坐着，就像是课堂上的小学生一样。
在警方找到他，带他走的时候，他极为配合，
因为他自己也清楚，陆思明死亡现场的证据，对他肯定十分不利。
陆思明手里掌握有所有他用养老院的老人做试验的证据，
那天他叫他上门，他并不敢不去，而其用意，也不过就是为了激怒他，让他留下更多的证据罢了……
项之后悔，却已经晚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这种药剂！
于是他只能这么一次又一次，被陆思明玩弄在股掌之中……
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是，陆思明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为什么要这样陷他于不义之中，
他分明就没有给他下毒，他又是怎么死了的呢？
难道在自己之后，还有人去过他家？
难道早就有人知晓了自己和陆思明之间的矛盾，所以才会嫁祸给了自己？
项之侧过头，目光落向那面玻璃墙壁，
他知道，在这墙壁的另一面，有着不止一个警察，正从不止一个角度，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正像那天他和陆思明回家的时候，在他的那个地下室里，隔着玻璃，
观察着病床上那个已经丧失了人类的基本尊严的老人一样！
只是双方更换了位置……
如今，他沦为了那个被观察的人！
白洁此时正环抱着胳膊，站在那扇单向玻璃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的那个坐姿别扭的男人。
其他人分立于她的左右。
白洁看了好大一会儿，才一脸严肃地侧过头，看向众人：
“我这两天一直在思考，越来越觉得咱们这个案子里，还有其他的问题。
若是彻底查清，应该还能寻到别的东西。
这样吧，有为，你跟我一起，进去和项之聊聊。
秦风，你和大磊一起，再去一趟陆思明家，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我们当时疏忽了的证据。”
秦风和李大磊应声点头，一起走出了警署。
白洁并没有动身进入审讯室，而是继续看了玻璃墙对面的项之半晌，才对等待她的常有为问道：
“有为，李大磊来我们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
常有为愣了一下，回道：
“是交警队来的吧？！”
“不是……”
白洁想了想，解释道：
“我是说他在加入我们警署系统之前……”
“那我就不清楚了……”
常有为摊了摊手，摇头说道。
白洁“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露出来一个特别的笑容：
“奇怪啊……为什么不叫呢？”
“啊？什么不叫？”
常有为疑惑地问道。
白洁缓缓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有为，我还是对这首童谣特别在意，尤其是童谣里的‘小明’……
这样，你去查查陆思明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根据他的名字，找到什么线索。”
说完之后，白洁直接推门进入了审讯室。
项之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她，整张脸上显得格外苍白，毫无血色。
“我知道，陆思明死了，你们第一个肯定会怀疑我。毕竟在他死之前，我……去过他家。”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怀疑你呢？”
“这个还用想吗？！”
项之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天我和他吵了几句，还被人给看见了……
现在他客厅里面，应该留满了我的指纹，我才走不久他就死了，你们不怀疑我，还能怀疑谁？！”
“所以，是你杀了他？”
“我说不是我，你相信吗？”
项之眼神灼灼，直视向白洁。
白洁看了他一会儿，便笑着移开了视线：
“相不相信我说了也不算，毕竟我们看中的是证据，现在还没有什么定论。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为什么陆思明会刻意针对你？
经过我们的调查，你和陆思明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但现在你的研究陷入了停滞之中，也使得他的生意受到了波及。
所以……你们是在利益链上出现了矛盾？是他想要撤回资金？
因为那样你的研究就会整个泡汤，而你的名声和地位则都会难保，所以你也是有着杀他的充分动机，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