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玛利亚——
“男孩儿可以玩什么?青蛙,蜗牛,还有小狗的尾巴。
女孩儿可以玩什么?砂糖,平底锅等等的好东西。
那我呢?我可以玩什么?可以玩很恐怖的游戏喔!”
……
一身洁白的长袍,面如白玉,精致的五官,添上那若有若无的迷人笑容,一举一动十分文雅。
他的魔力并不仅在于那张看了会令人痴醉的脸,而是他整个人散发的神秘阳刚气质。
高大的身躯,结实的双腿,纠结的膀臂,低沉的嗓音。
“吴教授,下午好!”
“吴教授来了!”
每一个与他照面的人,都主动向他打着招呼,神情恭敬谨慎。
他一一笑着回应,显得极为温和。
直至他转身进入了那间,专门为他备下的办公室,掩上屋门,他才褪去了那满面笑容。
……
此处正是东省南市的警署办公大楼,依照一直的惯例,身为职业心理咨询师的吴蒙,
每周五的下午,都会前来这里坐诊半日,专门为那些见多了阴暗面的人民公仆,进行心理疏导。
这样的工作他已经做了几近两年了。
吴蒙的名字极为普通,似是与他的外貌,以及他现在所拥有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他却并不在意,作为心理学的专家级别人物,他并没有什么知心朋友,自是也没人对他的名字提出疑问……
在吴蒙刚刚在那张专门为自己定制的,与署长办公室同等待遇的大办公椅上坐下后,
门外传来了吵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向着他的办公室位置走来。
“小洁,爸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不看看你这都成啥样子了,每天都闷在自己那破工作室,也不知道做什么?
最近我也好久没见到那个小风了,也不知道你们一起出去一趟,咋就成了这样!
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之前小风那小伙子一直那么殷勤地追求你,你还想找什么样的?”
“爸,我的事情你别管,他不适合我,我们就是主顾关系,之前他雇佣我做他保镖而已!
我都说了,我心理没问题,你这干嘛非得把我从工作室拖过来啊?”
“先不说小风的事情,你这现在连给人找宠物都不肯了,不就是破了一个案子吗?
而且还不是我派暖暖她们过去协助你才破的?这就骄傲了?
听话,人家吴教授,那可是一般请都请不来的!”
“当当当!”
话语声在吴蒙办公室的门口戛然而止,继而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
吴蒙抬起头看向木制门的位置,脸上再次挂起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六十岁左右身着署长制服的男人。
男人一手拽着一名不情不愿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女人有着一身古铜色的肌肤,留着一头齐耳的黑色短发,
大眼细眉,樱桃嘴,本来应该生得非常秀气可爱才是,但那不加掩饰的凌厉目光,显示出她的不平凡。
吴蒙连忙站起身子,迎向了两位不速之客:
“白署长好!您这是?……”
男人正是白安国,东省警署,分管警侦、缉毒、网络、民航等等业务工作的副署长。
白安国那充满了上位者特有威严的低沉嗓音响起:
“吴教授您好,这是我女儿白洁,你们认识一下!……”
说完,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煞有介事地继续说道:
“吴教授,我那边还有个会,小女这边就拜托您了,劳烦您帮她做一下心理疏导……”
吴蒙恭敬地点头应道:
“放心吧,白署长!您先忙!”
白安国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白洁一眼,抬手指了指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吴蒙并没有直接招呼白洁,而是带着那满面笑容,走过了她的身旁,将办公室门给关好了,
之后转身走回办公桌前,径自坐了下来,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她,丝毫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白洁疑惑地看着他,没多久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男人的目光,似乎是穿透了自己的衣服,
于是她不由得烦躁了起来,走前两步,直接伸手重重在他的办公桌上一拍,怒视着他寒声说道:
“我不管你什么‘无教授’还是‘有教授’……
你这么看着我,到底几个意思?
你可别以为本姑娘是那种好惹的!”
吴蒙嘴角轻轻勾起,点了点头,终于开口了:
“嗯,白洁,前不久刚刚破获了‘十虾子童谣案’的新生代侦探,大有可为啊!”
白洁疑惑地看着他:
“你,认识我?”
吴蒙伸手指了指办公室窗户,窗外警署大门相对的马路对面,正是白洁那四敞大开着大门的【白氏女探工作室】……
“我刚才来的时候路过你那工作室,不经意看到门口贴的海报了!”
白洁无语地看着这个貌似文雅安静的男人,实在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吴蒙也没再继续开口说话,只是重新笑着看着她。
气氛尴尬僵持了大概五六分钟,白洁再次没能忍住,冷冷说道:
“哼!我没什么心理问题,也不想咨询你,回头我爸问起来,你就说已经给我做过心理疏导好了!”
说完,她也没和这个目光令她极为不舒服的男人道别,直接转身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看着那被重新带上关好的房门,吴蒙挑了挑眉毛,自言自语道:
“呵,双重人格么?有意思,和那个‘疯子’倒是有点儿像,只是没他那么疯罢了……”
之后他站起身子,走到办公室的窗户边上,一直看着那娇俏的身影走出警署大门,越过马路,进入了那间工作室……
……
中元到,小鬼闹,横七竖八来回跑。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大夏历七月十四,中元鬼节。
如今的人已然不像古时候那般计较,所以夜里的街道上依旧繁华,灯火锦簇。
依然是一身洁白的长袍,吴蒙站在街边夜市的灯光下,安安静静地,似乎与这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目光始终盯着一处亮着灯光的别墅的二楼房间,房间的窗户处,窗帘并未拉起,
同样有一个一袭白衣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似乎是看到了他,与他对望着。
一名中年男人,带着那满脸的沧桑,从人群中穿行而过,
路过吴蒙身边的时候,虽然并没有停下他那仓促的脚步,却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急匆匆地走到了别墅的门口,停下脚步,伸手便要按向那别墅院子门上挂着的门铃,
此时他却是看到了一个人影,那是个身穿白衣的人,月光洒落在这个人的脸上,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正是这么多年,曾无数出现在他梦境之中的容颜……
而身着白衣的她,正是那个失踪了二十年之久的女人……
那张容颜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没有被岁月蹉跎过的痕迹。
男人的手急剧抖动起来,似是抖落了他那按下门铃的勇气。
此时他看到那张容颜上面,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丝毫不带有任何生气,
男人似是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而二十年前的今天,也正是她彻底消失的那一天……
随着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密,男人终于抵抗不住自己内心里的恐惧,大叫了一声,
再也不敢按响门铃,转身就向着远处跑了开来,他一心只想逃离,逃离她的注视,逃离她的诡异笑容,
逃离这个世界……
拼命逃跑的男人,压根就没看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奔跑的身影,始终远远跟着自己。
而那个向他追来的身影,也是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
三十分钟之后,男人站在南市最高的摩天大厦楼顶,眼中已然看不见那密密麻麻鬼火一般的灯光,
他的面庞或许是被那冰冷刺骨的夜风吹拂,扭曲到变了形状。
尽管如此,他的心中,却是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
用力伸展开双臂,男人似是要拥抱这份宁静一般,纵身跳了出去,
那姿势,正如同一只跃向了夜空中的青蛙……
“白色长袍”从摩天大厦的阴影中缓步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地上“那一滩”的旁边,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
然后在旁边地砖上写下了什么,之后,他又缓步走回了阴影之中,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晃晃悠悠地从大厦底下走过,
他没注意到脚下,一脚踢在了什么东西之上,顿时摔扑了出去。
骂骂咧咧地从地上撑起身子,他揉着那惺忪的醉眼,一瞧之下,顿时满头冷汗,酒也醒了大半,
男人想要呼叫,却发现自己已然发不出声音,慌乱地转身想要逃走,却也发现自己已然站不起来……
男人甚至都感觉到自己裤子那浸透了水的冰凉,
甚至自己都嗅到了自己排出的那腥臭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