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让你们盯着的么,怎么会突然有人死了?”
“大人,我们盯着柳府,但这小妾是自己吊死在房里,我们也看不到啊。”
“上吊自杀?柳洪在吗?”
“柳洪在,但柳士元不知所踪。”
“柳士元不见了?”
看着老爹陷入沉思,郎晔赶忙提醒:“让人立刻去封锁现场,别被人把现场破坏了。”
郎翌宁恍然大悟:“你即刻去柳家,把相关人等全都赶出去,通知陈仵作过去检查。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去,我到之前,不允许柳家任何人出门。另外,安排人手全县搜寻柳士元。”
“老爹,带上我。”难得碰到这么好玩的,还涉及柳家,不去哪有参与感?
“你去凑什么热闹,在家呆着。”
“我在家又没事做,你就不怕我又出去闯祸?跟着你去看看怎么了,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你注意不到的东西呢。”
上官盈开口帮腔:“晔儿长大懂事了,知道帮你分担你还不高兴,就让他跟着吧,你忘了上次也是他发现下毒疑点的?”
“还是小姨对我好。”
郎翌宁思考了一下:“你去可以,但只能看着,不能说话、不能插手!”
“话都不能说,为什么?”郎晔诧异道。
上官盈解释道:“你没有功名,更加不是官府的人,这种人命大案,是不能参与的。更何况你的身份特殊,不要给你爹惹麻烦。”
“哎——,规矩真多,不说话就不说话呗。”
“我也要去。”宁悬心还能错过这热闹?
郎晔:“你去干什么?你不怕死人啊?”
“切,我是大夫,会怕死人?”
“悬心医术高,跟去也好,陈仵作经验尚浅,怕是会漏掉什么东西。”郎翌宁的话让郎晔忍不住翻白眼,你倒是会人尽其用。
等三人离去,上官盈轻声问小蔓:“不是牛三动的手?”
小蔓点头:“大人盯得紧,牛三没有机会。”
上官盈喃喃低语:“难道真是自杀?”
“那任务还要继续吗?”
“不,通知牛三任务暂停,另行安排。”
“是。”
上官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晔儿说黎江薛小姐来过家里?还是哭着走的?”
“咦——”小蔓差点被这弯拐得闪了腰,但还是老实答道:“少爷说的是真的,你当时不在家。”
“这个呆子还真是、真是……”上官盈柔情百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另一边,郎晔正轻轻拍着宁悬心后背,关心道:“你要不要紧?”
“呕——你离我远点。”宁悬心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清水,但还是不愿意郎晔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郎晔跟着一路匆匆跑过来,早已累得够呛,找着一块大石一屁股坐下,调侃道:“神医妹子,你刚不是说不怕死人么,怎么反应这么大?”
宁悬心脸臊得通红,兀自强撑:“我又不是看到死人才吐的,实在是味道太难闻了。”
那具女尸其实死的时间还不算太久,但因为当下的炎热天气,腐烂的速度有点快,已经有些许巨人观的前期表象了,宁悬心一个不到十七的小丫头哪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看了一眼就跑出去吐了。郎晔当然不会拆穿她,看她吐得厉害心里还蛮心疼的。
“你说她年纪那么轻,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杀?”宁悬心总算缓过劲了。
郎晔笑道:“她可不是自杀。”
“不是自杀,你又看出什么了?”宁悬心这次是真的有点佩服郎晔了,来了柳家才这么一会,看了两眼就出来了,这就让他发现问题了?
“不是自杀当然是他杀了,有人弄死了她再伪装成自杀的模样而已。”
“是谁杀了她?”
“我又不是神仙,看一眼就能找出凶手。”
“又装腔作势,我还以为你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呢。”小辣椒当然不会放过讽刺郎晔的机会。
“别用激将法,没用。凶手是谁其实不难猜,但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来凑热闹的。”
“你不帮帮郎叔?”
“帮他干嘛,他才是县令,破案是他的职责,又不是我的职责,而且疑点那么多那么明显,他要看不出来只能证明他笨,是个糊涂官。”
宁悬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对你爹有意见?”
“哼。”郎晔不置可否。
“就因为郎叔请了和尚给你做法事,你生他的气?”
“你不懂。”
“我不懂你就告诉我啊,我看郎叔对你挺好的。”
郎晔一下跳了起来:“你眼睛什么时候瞎的?他从小就对我漠不关心,整天挑我的刺,这个不许那个不行,只要是我想做的,他都唱反调,今天倒好,离谱到都请和尚来给我超度了。难得开口问他要点银子,就抠抠搜搜弄给我五两,你管这个叫对我挺好的?”
“哈哈,原来是因为没给你银子赌气,你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这是重点吗?你到底向着谁的?”
“好了好了,我当然是向着你的。”安抚的话刚说完宁悬心就后悔了,这话说的太暧昧了,趁郎晔没反应过来,赶紧道:“你先跟我解释一下这个案子什么情况吧。”
郎晔义正辞严道:“你是我妹子,你可得向着我,我还是你老板呢。”
向着我,想着我,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小辣椒脸又红了:“你能不能别废话了,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女孩子的脾气怎么说来就来的,郎晔可不敢惹她,因为打不过,只好老实说道:“其实很简单,疑点有好几个。第一,你看到柳洪的态度没有?”
“柳洪,没什么异样啊。”
“就是没有异样才奇怪啊,死的可是他的小妾,你可看到他有半分难过的表情?”
宁悬心傻傻道:“他为什么要难过?”
“小妾不就是他小老婆么,哪有男人死了老婆不难过的?”郎晔崩溃了。
宁悬心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即反驳:“那女人哪能算他老婆?妾通买卖,自她进了柳府,就相当于是柳家的东西了,她死了柳洪为什么难过,说不定还心疼自己花掉的银子呢。你买了一个碗摔碎了,你会难过吗?”
“啊?”郎晔愣住了,还有这种事?古代小妾这么不值钱?
这就是认知差异了,中国其实一直是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但在封建社会,女性作为男人的附庸根本没有地位,所以妾制虽然有着悠久的历史,但一直是作为一夫一妻制的补充存在。妾最早可以追溯到周朝,那时候叫“媵制”,“谓之媵者,以其从嫡送为名也”指的就是正妻的妹妹或者侄女什么的作为陪嫁一起嫁过去,地位无法跟正妻相比,因为非常关键的一点就是夫和妾之间根本没有夫妻关系,算是家里比较高级的奴仆。《礼记》记载:“妾合买者,以其贱同于公物也。”也就是说,妾相当于一件商品,可以随便买卖交易的。苏轼就做过“以妾换马”的荒唐事,另一个大诗人白居易就更离谱了,十年换了三批小妾,将买卖人口玩弄女性玩出花了。当然这些郎晔自然是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
我特么怎么知道这种陋习?活生生的人被当成物件,这是人干的事?话说回来,齐财主当时居然愿意将幺妹给老爹当妾,这牺牲也未免太大了,老爹送上门的美人不要,也算是条汉子啊。可想来想去还是不爽,凭什么我前世好不容易找个女朋友还被她甩了,这边却可以随便买老婆,死了都不心疼,还有没有天理?
虽然弄了个乌龙,但郎晔也没慌:“我当然知道,但养只阿猫阿狗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还这么年轻貌美。柳洪这老色胚刚纳进门应该还没过新鲜劲吧,这么淡定正常吗?”
“都那样了你都都能看出了年轻貌美?呵呵,男人就是男人,反正已经玩过了,死了再换一个呗。”
“宁悬心!这是你个小丫头能说的话?”
宁悬心吓了一跳,埋怨道:“一惊一乍地干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柳洪纳这女子的前天,可是先到医馆想纳我为妾的!”
忘记这王八蛋还打过小辣椒的主意了,难怪她这么大气性:“你肯定没同意,把他打跑了吧?”
“切——,都能当我爹了,我能看上他?我理想的夫婿肯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相貌无所谓,富不富裕也没关系,但必须文能提笔著诗书,武能上马定乾坤,一而且一辈子只钟情我一人!”
宁悬心眼睛中闪着向往的神采,郎晔立马怼回去:“你赶紧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死胖子,你找死啊!”
“先别发火,听我给你分析分析。首先,从你对我的态度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你是个颜控。”
“颜控,什么意思?”
“你对着我一天到晚死胖子叫个不停,都快嫌弃死了,可昨天说到明泉呢,满嘴柔声细语叫明解元,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喜欢颜值高的,就是长得好看的,还口是心非说相貌无所谓,你骗谁呢?”
“我、我没有,你瞎说。”宁悬心当然不承认。
“被我说中了也不要恼羞成怒,还有第二点呢,没钱也不在乎这种话就更扯了,没钱你们夫妻俩连吃饭都解决不了,活下去都是问题,还指望你的如意夫君上马定乾坤,你是想守寡吧?”
这话入情入理,宁悬心虽然心底认可,但怎能遂了郎晔的意思,当即反驳道:“就算没钱,我们自力更生,相守一生不可以吗?”
“你弄错一个概念,明泉这种小白脸满足你第一点,但他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满足你第二条要求?而武力值高的小伙子,你觉得他会饱读诗书、吟诗作对?好,就算真有文武双全这种杰出人物,他会甘于窝在角落种两亩闲田,跟自己妻子缠缠绵绵翩翩飞吗?妹子,你的婚恋观彻底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