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街道一阵,半天也不见人影。我看赵村百姓也是被吓破了胆,连续几夜,不是天煞孤星,就是鬼神、僵尸。
换个思路想想,如果我是赵村的普通百姓。先是见到村里小孩能变出金银,后来又听说他是祖上传说的天煞孤星,会害的村子绝灭。好不容易有神仙道士来此搭救,却又说这些实则是妖魔,害的村里有人无缘无故昏迷。
好不容易安稳两夜,突然又闹了起来。一个浑身冒火的人毫无避讳,当着无数人的面非要去烧了赵村祠堂。终于连这人也解决了,却突然又来了大开杀戒的僵尸。生活数百年的村子,一向安居乐业,突然间便来了诸多麻烦。像极了祖先预言即将实现,着实算是凶兆。
看着街道上连人也无一个,尽皆逃命而去。今夜过后,赵村里该会有很多人背井离乡逃走这久居数百年的地方。风景如画的祥和村子,何以会变成这样?
昨晚确实我太过冲动,如果我当时不笃定赵七便是妖童子,说话留一点余地。甚至想的周全些,不要一路追着赵七而去,他未必就会告知村长。即使告知村长,不闹的人尽皆知,又有赵延从中周旋,或许事便有不同。师父说的对,修行人便是要忍人所不能忍。
一路走来,终于在快到祠堂时,遇见一个行色匆匆背着行囊的村民。他脸上写满惊慌失措,像是不得已回家拿个什么东西,所以其他人都走了他还回来。
我连忙上前拽住他道:“兄弟……”
“不要啊!别杀我!”村民被吓得面无血色,也就是被我拉一把,他已经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一丁点力气也无法施展。
“放心,我不是坏人。”连忙表明身份。
“你、你是火鬼……”村民看清楚是我之后,也没有减少恐惧心,依旧吓得浑身哆嗦,两腿发软,战战兢兢,想跑又跑不掉。
其实我也很晕,火鬼?感情赵村村民这么看我的?村长这么传播诋毁我的?
无奈还得费口舌解释:“我不是什么火鬼,就是个道士而已,昨天……是和村长有点误会,你别多想。”
解释完,他明显不信,短时间我也没法子让他信。干脆指着飞僵的方向道:“我师父在那边困住僵尸,你可千万别往那边去,另外记住了,若是发现被害死的村民尸首,别随便接近,会尸变,一把火烧干净。”
说完我也不继续解释,脚一蹬,手一按,跳空而去。
且不知那位村民是否如我所言而行,但愿他别心理逆反,或是疑心我要害他,不仅不避开,还非要朝师父和飞僵的方向而去作死。
我很快赶到祠堂的门前,村长家里大门紧锁,老早就跑的没影。但祠堂中,长明灯依旧明亮,上好的白檀香味道沁人心脾,使人静心安神。仿佛赵氏祠堂与赵村像是两个世界,外面已是风雨飘摇,动荡不安。内里却还安然寂静,不动如山。
如此景象,十分怪异。我站在祠堂门口,转身向后看去,明明深夜,村子里已是火光四起,所有人似乎都逃走了。像极了赵家先祖当年留下的那句话“三界如火宅……”
赵氏先祖几百年前,就曾看到过我现在所看见的景象?甚至于他看到的不止一个村落,而是,整个世界?
一股莫名的寒意卷住我整颗心,至深的恐惧感没来由的缠住我,只能说是无法言喻,从未体会过的害怕。但我甚至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没有办法解释,只能转念不去想。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先进祠堂去找法器才是最重要的。
祠堂中,一切都和我在赵良梦中所见没有太大区别。一张供桌,两碟干果,三个花瓶,五碗清水,还有数不尽的灯火。
宗祠里的摆设,极尽奢侈,都是最上等的木料。其中最上品的便是镌刻祖先牌位的神主牌,用的都是镶金的金丝楠木。神主牌均立在神龛之中,神龛顶上垂下一块薄如蝉翼的丝帘,以其遮住神主牌。
站在供桌之前,既能看清里面的神主牌,却又并不完全清晰。属于朦朦胧胧,半模糊的样式,颇有点云深雾罩的神秘之感。两旁有银带勾,重大祭祖时,大概会将帘子捞起,然后主持祭礼。平日里则将丝帘放下,以避免族中子孙直视祖先牌位,有不敬之嫌。
老实讲,如果昨日师父来的不及时。此时这座花费偌大心思修成的祠堂,怕是已经毁于火焰之中。当真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不论赵氏祠堂有多奢华,我现在还是要赶快找到法器,回去救师父才是。然而不算大的祠堂正殿里,我转了一圈,硬是没看到我们的法器被放在哪里,难不成赵两石说错了?我们的法器被收缴以后,并未放到祠堂中?
想起来赵两石其实也是猜测,他也不是那么有底。谁能保证他的猜测一定是对的?
又转两圈,还是找不到我和师父的法器在哪里,越想心里越焦急,也越火大。
重新回到供桌前,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赵氏先祖的神主牌道:“你们在这里受了上百年子孙香火,如今遭劫的是你们赵氏的子孙,将毁去的也是你们赵家的村落,你们都不愿睁开眼看看?保佑一下他们的吗?”
“托了个梦给我,让我巴巴跑来。怎么也不见你们给自己的子孙也托个梦?告诫一下?尤其话还不说完整,明明你们知晓谁才是妖童子,感应一下子孙,告诉他们不行吗?”
对着赵氏先祖的神主牌,我就开始埋怨。然而没有半点灵验,神主牌依旧是神主牌,也没突然就显个灵,出个异象之类,指引一下我?
越想越可笑,现在是救谁啊?难道是救我张守一?还是救我茅山派?
“呵呵,我懂了,你们都被丝帘遮了双目,看不清赵村已经如何了?不知道你们的子孙已经危在旦夕?香火都快绝啦。”大声叫喊,提起一根杆子,掀起神主牌前垂挂的丝帘,把两块丝帘依次挂在两边银勾之上。
我要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赵村已经变成如何模样,别躲在帘子里安享供奉,该是做点事了。
然而,就在我把帘子掀开后,我骤然看见,最大的一座神主牌下有一个镂空门扇掩着的木柜子,因为修的十分巧妙,丝帘垂下时,几乎看不清楚那里有一个空格,还以为这里也是神主牌堆积。
而我和师父装法器的包,还有我的杀生剑与师父裹着将邪剑的长条,都放在木柜之中。